;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在梅林面前非常好说话的威斯特在这一点上却咬死了不松口。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执意要自己回去。害怕僵持久了他的伤口要遭,最后还是亚瑟看不下去,手疾眼快拉开几乎要一拳揍上隐者大人俊脸的法师,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盖乌斯不是在家吗?”前卡梅洛特国王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两个冤家的鸟事,但也确实没办法视而不见:“既然威斯特不愿去医院,那就只能让私人医生给他包扎一下了……我想他应该不介意你这么晚带人回去?”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只是,亚瑟却一直没有发现,听到盖乌斯的名字,无论是梅林还是威斯特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微妙。
由于高汶他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给老板赔偿损失,一时走不开,于是梅林便带着伤员独自回了公寓。在路上,威斯特从法师嘴里断断续续知道这一世的盖乌斯依旧热爱他的医药事业,成了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而梅林在牛津念书期间就借住在他家里。听得少年不由得感慨命运这种东西的神奇,哪怕是转世千年,忘却前尘往事,却依然能以如此逼真的姿态复制过去的一切。
或许,亚瑟、梅林、骑士团,甚至盖乌斯,他们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分开。他这么安静想着,脚步踩在路灯昏黄的影子里,只是一晃,就消散在璀璨夺目的星空下。
而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闯入者。若不是那场时空错位的意外,他和他们本该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一个一如既往鲜活明亮,一个依旧在刻骨仇恨中沉浮。
“到了。”
身边人低哑的嗓音换回了他的神智。威斯特抬头望去,惊讶发现盖乌斯家跟自己的住处其实只隔了一条街,却因为背对着背的原因,他和梅林每天都会顺着不同街道上课,所以才至今没有偶遇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其实一直都有缘无分吗?
苦笑着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甩开。威斯特看着梅林上前几步,敲响了大门,有点局促地抽紧手指,突然感到一丝难得的紧张。
事实上,他还是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他的。
那个真心对他好,全新全意把他当做自己孩子的医师。
“进来吧。”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里打开了。不知是不是法师提前和他说过了什么,头发灰白的老者从门后探出头,对少年的来访并不惊讶,而是温和朝他微笑着。就像千年之前他在卡梅洛特生活的每一天,无论何时,都会为他们留下一盏等待归家的明灯。
从屋内散落的温和灯光照在身上,在地面落下一道笔直的剪影。大概是发觉少年很久没有动作,梅林也从门槛上转过头,和盖乌斯一起望去,目光安然。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也曾这样并肩在小屋门前,等着威斯特从城堡的阴影中走来,风轻云淡,还有身后漫天璀璨夺目的星光。
垂下眼,他微微笑了起来。
……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隐者大人都不曾怀疑过盖乌斯的医术,更何况只是个连轻伤都算不上的小伤口。要不是梅林坚决不放他一个人回家,威斯特相信自己也完全能够把这点伤势处理好的。
“好了。接下来几天不要沾水,按时换药。”仔细系好绷带,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盖乌斯合上医疗箱,给法师打个眼色,便开始收拾桌上的那一堆狼藉。
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直靠在墙上围观的梅林心领神会,直起身,示意威斯特跟自己来:“我给你找件能穿的衣服。”
因为衬衣和长裤上都沾了血,满身铁锈味确实有够折磨人,再加上从酒吧出来法师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威斯特倒也没什么胆子再去忤逆。只不过,在他准备站起身的时候遇到些小小的阻碍——盖乌斯养的猫,一只白色的长毛布偶,不知为何丝毫不嫌弃隐者大人一身血腥,一直趴在他膝盖上,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难道就这么有喵缘吗?
一只胳膊没法使力,布偶猫的体重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单手就把它举起来。想起复仇者大厦里巴基养的那只折耳也特别喜欢躺在他胸口晒太阳,威斯特无奈摇摇头,想去摸一摸布偶的脑袋,却被一爪子拍在了手背上,显然是只很有脾气的小可爱。
“看来abby很喜欢你。”收好最后一卷绑带,盖乌斯乐呵呵看着威斯特跟他的猫互相较劲,看起来丝毫没有打算去帮一把,“虽然她平时也很粘人,但对除了我和梅林之外的人这么有好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这样吗。”看着自己被挠出三道红印的手,丝毫没感觉到abby对自己的善意,威斯特只能苦笑。
“当然,虽然她看起来在跟你闹脾气,但确实是想要亲近你的。”
眉宇间满是慈爱,盖乌斯看了眼梅林已经走到楼上的背影,想起法师进门时明显在生气的脸色,意有所指朝少年眨眨眼:
“有时候,她可能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而已。但你要相信,只要你肯花时间多和她相处,一定会发现她确实在努力对你表示善意。”
“毕竟,谁也没有规定第一次见面就不能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吗?”
努力赶猫的手一顿,威斯特近乎仓皇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