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埃瑞克对我说的每一句都可以归结为废话。”
压制住竖起心灵屏障的本能,让查尔斯的意识和自己相连。威斯特根本不需要适应那在脑子里凭空出现的声音,很快就毫无障碍地和养父交谈起来。
“不过,有时候我还是很好奇那个梅林的,你有考虑过带他回美国看看吗?”有x教授强大心灵能力的加入,让威斯特能够‘看’到比平时更广阔的范围。很容易就发现了近来在牛津外围出现的改造人的身影,查尔斯忙里偷闲,不忘关心一下儿子看起来不太顺利的感情生活:“他身上有很多疑点,你也瞒了他太多事。如果不把这些弄清楚,你们在一起不会长久的。”
“我当然知道。”无精打采确定了对手所有可能经过路线,发现他待的地方的确没错,威斯特干脆坐在了桥栏上,晃荡着腿看向桥下潺潺流过的溪水,“你想看他现在就可以去看。反正就在我家里,离得不远,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他的思想。”
“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
停顿了会儿,属于x教授的力量从他脑海里抽离,显然是照着威斯特的说法去围观*师了。然而没过多久,当查尔斯再度连接上隐者大人的意识时,他的语气却变得有些微妙:“他同样屏蔽了我的能力,却又不是变种人,这可不简单。”
耸耸肩,威斯特不置可否。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不,不是在你的记忆里,我的脑子还没老化到那种程度。”仔细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想起来什么,x教授明显噎了下,语气更加高深莫测:“应该是在更早之前,我还在牛津上学的时候。”
“……你确定?!”
虽然怀疑一个心灵能力者的记忆力是件非常失礼的事,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威斯特猛然直起身,整个人差点掉下桥去:“查尔斯,那可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怎么可能一直都是现在二十几岁的样子?”
“确定很奇怪,但我是不会记错的。”语气依然无比困惑,x教授喃喃自语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去酒吧,喝了点酒,看到他孤身一人坐在吧台边,然后……”
威斯特还在等着‘然后’后面的情节,但查尔斯却突然卡了壳,沉默半晌怎么都不肯再往下说。显然是想起了某些非常难以启齿的事,表情渐渐变得很奇怪,既尴尬又窘迫。
“然后怎么了?”而隐者大人快要被这种话说一半的行为给逼疯了:“你别仗着我不能脑你,就这么耍我啊!!”
他年轻时会在酒吧干什么好事,这能说吗?威斯特还不直接气得从桥上跳下去。
更何况,他最后好像还……
嘴唇动了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梅林的熟悉感从何而来,x教授现在简直想笑。
“想知道就回去问你的男朋友吧,他肯定愿意告诉你。”
打定不主意不开这个口。查尔斯轻咳一声,在养子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中将意识导向另一个方向,正经开口:
“而现在,你还有要做的事……不是一直说着想要保护他吗?”
“如果我在战斗中分心被捅死了,那都是你的错,查尔斯。”
哽得吐血,却没办法反驳。感觉到四周气流反馈给他的讯息,已经有不怀好意的脑电波进入了自己的狩猎范围,威斯特起身站在狭窄的桥栏上,看着不远处茂密昏暗的树林,嘴角挑起一道冷冷的弧度。
无论是谁,想对梅林下手,就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而易莱哲,还没这个本事。
……
陪盖乌斯逛完超市,黑发法师抱着购物纸袋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月色清冷,撒在他身上,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就像是梅林如今的心情,晦暗、低沉、不安,可能失去的恐惧也与日俱增。在威斯特消失的第七天,他终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曾经所见,是否都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幻觉。
他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在太过漫长的一千年里,有时候亚瑟他们还未转生,而他已无法忍受孤独,便会用魔法为自己构筑一个美妙的梦境,以期逃避现实。不然,即便是艾莫瑞斯这样强大无匹的法师,也是会被寂寞杀死的。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又在无望地等待中再一次被打垮,在日复一日的寻找中丧失了所有勇气,又无意识虚构了这样一场令人沉迷的重逢呢?
——梅林如今已经不敢相信自己了。
“他会回来的,梅林。”
并肩走在街上,当然能够看出*师情绪的低落——实际上,也正是为了让他放松精神,盖乌斯才会拉他出门走走——老医师依旧笑眯眯地拍了拍男孩消瘦的肩膀,倒是对此非常乐观:
“威斯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他能够主动提出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不会半途放弃……说不定,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他就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是吗。”并不觉得有多么好笑,梅林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
盖乌斯在威斯特的事情上向来敏锐。当年他带着亚瑟从阿瓦隆湖畔回到皇宫,心底空落落地像是被剜去了一块,明知道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缺失了生命中的哪一部分。知道威斯特做到这一步,就是再没有打算回来,老医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掩去了他们生活中有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痕迹,面对他的逼问守口如瓶,直到最后溘然离世也未曾透露分毫。
所以,这大概也是他之所以笃定威斯特还会回来的原因吧。
如果真得决意要从一个人的生命里消失,那人能够做到绝对比现在更决绝,也更无情。
思及至此,法师心里终于稍微好受了些。
从超市回到居住区的路并不算远,就算以老头子的脚程,也不过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梅林和盖乌斯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彼此沉默地走在街道上,数着一路惨白朦胧的月光。
但是,当步行至公寓楼下时,他们却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我们走的时候你关好灯了吗?”
看了眼从自家客厅露出明亮灯火,老医师偏过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
皱起眉,分明记得自己不但关好了灯,而且也锁上了门。梅林眼中划过一丝戒备,示意盖乌斯不要先出声,他自己则悄无声息走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虽然熟悉的人都知道,盖乌斯家窗台上的花盘下就压着房门钥匙,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拜访的。而每次出门前,除了锁好门窗外,梅林还会偷偷在门口放置一些防范盗贼的小魔法,如果是不被他认可的人,只要靠近这栋房子就会受到袭击。按理说,除了他和盖乌斯,很难有人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
当然,万事皆有例外。
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影,法师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萦绕在鼻尖。在温暖的橙黄色灯光下,失踪很久的威斯特抱着盖乌斯的长毛布偶猫,捏住它的一只爪子举起,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