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敦亲王,大周后所出。
两位皇子各有优势,康亲王占长子之利,蒋贵妃多年以来宠冠后宫,圣宠不衰,敦亲王是大周后嫡出,大周后早逝,临终前留下遗言,要皇帝迎立自己的妹子小周氏为后,后来皇帝践行诺言,立了现在的小周后,小周后居后位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自然是一心一意要助嫡子兼外甥登上太子之位,可惜无论是大周后,还是小周后,都不得帝宠,两位皇子年龄愈长,各自都笼络了自己的一批亲信,两派相争不下,皇帝只在那儿举棋不定。
贤妃属于小周后一党,恪郡王也就属于皇次子一派,谢明心嫁给了恪郡王,由此可证,长宁侯府也是敦亲王一派的了,所以长宁侯府的选择是,要么在敦亲王这棵大树底下乘凉,要么在皇次子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恪郡王是个很有才干的王爷,这些年越发地受皇帝倚重,无形当中也为敦亲王一派加重了筹码。
对此,蕊心很懊恼,明明是皇帝不懂得计划生育,生出那么多儿子来,又搞不定,却要叫底下的权贵大臣们跟着一道遭殃。
可懊恼归懊恼,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上辈子特大火灾都死不了,想必这辈子也不会看到类似荣国府那样大厦倾公府末路的凄凉惨景。
锦心每来一次恪王府,就要羡慕嫉妒恨一番。那青绿琉璃的飞檐,那精巧雅致的画栏,那雕着西番莲花样的白石台阶,那砌成虎皮纹理的垣墙,无一不在彰显皇家气派,哪怕是有着百年积淀的长宁侯府,也是比不了的。
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一抒艳羡情怀,锦心拉着蕊心东瞧西看,对王府的富丽奢华赞叹不已。可惜无法在蕊心那里得到共鸣,原因很简单,孟冰同学从小逛过颐和园,游过紫禁城,赏过苏州园林,这恪王府在她看来不过是又一个风格类似的旅游景点而已,锦心见蕊心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当下便有些扫兴,悻悻地不再说话。
蕊心叹息,没办法,古代人的生活就是这么闭塞!
过了垂花门,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穿过月洞,就只见五大间正房,这便是恪王妃所居的正房大院了。
恪王妃日常起坐只在正房边上的两间耳房里,一进屋子,就见窗下坐着一位美貌妇人,穿着海棠红缕金梅花偏襟衫子,系一条月白色仙纹绫裙子,拿着五彩的丝绦打珠络,蕊心才进来,恪王妃就迎上来,一手抓着一个笑道:“二位妹妹来了,快坐下,咱们姐妹好一阵子没见面了!”
其实谢蕊心也算是恪王府的常客了,只是孟冰同学自从换了壳子,还是头一次来,不由就细细打量起这位王妃姐姐来。
谢家的姑娘个个算得上是美女,就连稍稍差一些的素心,相貌也绝对可以当得起清秀,只不过眼前这位明心大姐姐,则是一种端庄大气的美丽,典型的大家闺秀的形像。
明心的凤目含春,长眉入鬓与待人接物的大方爽朗结合得天衣无缝,蕊心又是一叹,给皇帝当儿子就是好啊!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的娶。
明心劝着两位妹妹吃茶点,笑道:“贤妃娘娘忽然想孩子了,早上派了人来,把意哥儿和颖姐儿都接进宫里去了,要不然,就可以叫她们见见两位姨妈。”
郡王妃生有一儿一女,长女庆成郡主,长子尚幼,还未册封。
锦心笑道:“贤妃娘娘想孙子孙女,合该接进去宫去的,我们虽见不着外甥和甥女儿的面,却也带了见面礼。”
锦心绣了两只荷包,里面装着幼儿带的金锁玉片,蕊心才穿来不久,针线上还没过关,幸亏前世学过编中国结,就编了两只吉祥如意结,嵌上南珠美玉,也算是拿得出手。
明心见两位妹妹针线手艺虽然平平,到底一番心意,心下喜欢,笑道:“他们还小呢,不值得叫妹妹们这样费心的,妹妹们勤于针线虽是好事,却也不可过于操劳,当心熬坏了眼睛!”言谈之中,皆是身为长姊的殷切关怀之意。
蕊心道:“我们对外甥再好,也不及长姊对我们一半儿,前几日我病着虽不知道,可后来听母亲说,王府日日打发人去看我,还送了好些药材补品去。”
明心摆手道:“不值什么,如今看你大好了,比什么都强!”
姐妹们叙了一会子,锦心连连给蕊心使眼色,蕊心当然明白锦心是暗示她提灌家表哥的事,蕊心也不立时作出回应,又抻了锦心一会儿,直到锦心沉不住气了,忍不住提醒道:“妹妹今儿来,不是要与大姐姐说一件事的么?”
“哦!”蕊心一咬唇,低头揉着绢子,似乎不敢看明心的样子,作出恍然大悟又惆怅莫名,欲言又止又不得不说的表情,肢体动作做得恰到好处,然后才低低地讷了一声“是啊!”
明心出入王府宫廷,什么世面没见过,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骨灰级的,当下见谢蕊心这样子,心下已猜到几分,遂淡下脸色,道:“咱们姐妹私下里难道还要吞吞吐吐的,三妹妹有话只管说便是!”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违拗的威严,蕊心只好抬起头来,木愣愣的看着明心道:“大姐姐,你求姐夫帮灌表弟谋个内廷侍卫的差事好不好?”
明心蹙眉道:“哪个灌表弟?”
锦心见气氛僵冷,蕊心又笨,忍不住插嘴道:“就是灌姨妈的大儿子!”
明心挑起两弯描画得精细的长眉,冷笑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