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男子道:“还需等一个人。”
闻言所有人皆是疑惑皱眉,尤其是站在聂伏尹旁侧的副城主,因为典籍上并没有记载开启那扇门除了十万拥有印记的人和钥匙外还需要其他东西。莫小九亦是不解,但却并没有多问,而是点了下头退入了山洞之中。
就在他刚进入洞口之际却见男子抬头看向了峡谷外有着七万五千人的方向说道:“来了。”说罢,他便身形一纵身跃上了半空,脚尖在树梢一个点动便掠出了峡谷,于雨中留下了一片被撞得飞溅的水花后落在峡外的草地上。
峡谷外,三方人马之间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此人身体佝偻衣衫破烂,手中杵着一根以树枝做成的拐杖,正是莫小九前些时日在草原上见过的老人。老人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如是被包围了一般,但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恐惧,只有众人皆看不明白的莫名神色。
男子缓步向着老人走去,待得临近后却并不说话,直到莫小九等人带着谷中的两万五千人上来后才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雨水从老人没有多少头发的头顶汇聚成一缕缕流下,经过高高隆起的眉骨流入了深陷的眼中,继而经过满是深深皱纹的鼻侧流至了如树皮般不平整的唇上。他开口出声,声音沙哑如太久没有说过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现在却知道了。”
莫小九与白仙等人在看见老人后皆是一阵诧异,怎么也想不到男子要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见过一面的人。诧异之后他便不解于老人的话,不解这一句前后矛盾的话什么意思。
男子并不疑惑,但他依然问道:“为何现在知道了?”
老人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了雨中如蚁遍山的人影,说道:“因为这十万人,所以我知道了你是谁。”
男子点头,说道:“那么你清楚我来此的目的,以及你接下来该做的事。”
老人亦点头,然后便陷入了沉默,眼中有着挣扎、怒火,仇恨等各种情绪交织。他道:“从这个世界形成之初我便出生,然后便在这个世界中备受折磨与煎熬,然后变成了这幅摸样。”
他低头看向脚前被踩入泥中野草,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走着,“我从这里出生,从这里逃离,怕的就是你有一天会带着拥有印记的十万人到来。”
拐杖杵于泥水中,他止步站定,身体有着明显的颤抖,本看不出神色的脸上浮现出了怒意,赫然回头咆哮如凭空炸响的怒雷,说道:“可根本就逃不了,每到了这个时间都会不受控制的回到这里,似乎那该死的九荒镜已经注定了我命运。”话音落下,他突然恢复了平静,让人感觉很是突兀。
他眼中的情绪慢慢被解脱之色代替,说道:“我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曾不断努力想去往外面的世界,但到得最后换来的皆是失望,一成不变的失望,所以如今我已不再挣扎,已接受了命运,所以,我会做接下来的事。”
他转过身,向着男子走回,声音中带着自嘲,“就算我不想做接下来的事也不可能,因为创造九荒镜的人在九荒镜形成的世界中设定了这一条出路,根本不允许被改变。”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但男子却是非常明白,他道:“那么就请你做接下来的事情。”
老人沉默,沉默之中闭上了眼,待得再睁开时皱如树皮的唇间传出了一声悲凉的叹息,叹息之中他缓缓举起了拐杖,又缓缓放下了拐杖,拐杖落下,落于泥水之中、落于浅草之中。下一刻异变陡升,使得众人无不色变,只见并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能量波动的拐杖之中似涌出了难以想象的诡异力量。
那看不见感觉不到的诡异力量极其磅礴,骤然使得半空连线坠下的雨水乱了方向,如在紊乱的风中毫无规则的四处飞洒,更使得地面与泥土混为一色的积水震荡,犹如在颤动的鼓皮上一般,跳起了密密麻麻的水珠。紧接着,放眼能及的草原上皆有断裂的浅草从水珠中飘起,飘离了地面一尺左右。
放眼望去,视线能及之处皆是绿茫茫之色,犹如一片绿色海洋淹没了地面,淹没了十万人的双脚以及十万匹独角马的四蹄。
雨依然从天空连线的泻下,在头顶之上被无形无感的诡异力量激荡得狂乱飞溅,溅于皮肤之上使人感觉针扎般的疼痛,但溅于膝下率茫茫的一片中却没能将一根野草射落在地。
诡异的力量并没有对人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没有掀起他们的衣角和头发,但深陷野草形成的海洋中十万士兵和十万独角马依然惊骇欲绝,纷纷抓紧缰绳向着远处逃窜,却恐惧于不知该往何处逃,因为整个草原上他们只能看见漫天的大雨、满眼漂浮的野草,看不见一处其他颜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