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嘴边,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把要说的话吞回到肚子里,杨绛衣一声不吭地跟着华不石向前跑。却见那华不石七弯八拐,绕出了好几进庭院,然后在一堵高大院墙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找到了一扇颇为窄小的木门。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钥匙打开了木门上的铜锁,很快,两个人就钻出那扇小门,来到了院墙之外。
这里竟是一条喧嚷的大街,他们已经出了华家大宅。
将木门在身后关上锁好,华不石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才开口说道:“终于跑出来了,待在那大宅子里实在气闷得要命!”
杨绛衣嫣然一笑道:“若是珍娘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非常伤心。”
“珍娘?”华不石道,“她确是个不错的女人,只可惜太爱唠叨了一些。”
杨绛衣盯着华不石的眼睛,一板脸孔道:“你带我出来,就不怕我一走了之?”
华不石不以为意道:“以杨姑娘的轻功,这院墙怎困得住你?若是要走这两日间早已走了,哪里还能等到今天。”
杨绛衣轻哼了一声,道:“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华不石道:“我只想带姑娘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却不知你敢不敢去?”
若华大少爷说“请姑娘去个地方”,杨绛衣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但他说的是“你敢不敢去”,顿时激起了杨绛衣的好胜之心。
“我有何不敢,你带路就是!”明知是华不石的激将之计,但杨绛衣心中却也有几分好奇,心想反正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也不能把自己如何,根本无须怕他。
于是,杨绛衣跟在华不石身后,沿着大街一路走了下去。
在杨绛衣的眼中,华不石就是一个依仗着恶狗门的帮派势力,横行一方,骄蛮跋扈的恶少爷。然而,一路之上的观感却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困惑。
只走过短短的一条街道,竟然就有十三个人主动向华不石打招呼,而且个个态度亲热无比,对这华大少爷吁寒问暖,仿佛是见到了救过他们全家性命数十次的大恩公一般。
杨绛衣看得出来,这十三个人全都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全都不会武功,其中更没有一个江湖人物。
对这种江湖帮会的大少爷,普通老百姓难道不应该是又恨又怕的吗?
似乎看出了杨绛衣眼中的疑惑,华不石回头说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会对你最好?”
“什么人?”杨绛衣问。
华不石回答,“便是那些你欠了他们钱的人。”
“哦?”杨绛衣道。
华不石道:“因为他们是你的债主,才会烧香拜佛地求菩萨保佑你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千万不要出了意外,以免他们的账收不回来。”
杨绛衣呆住,道:“难道那十三个人都借了钱给你?”
华不石道:“他们全都是这条街上的生意人,我欠得最多的是那位回春堂药铺的朱掌柜,一共是五百六十四两三钱银子。”
“…”杨绛衣无语。
华不石道:“最少的是那泥瓦匠宋小哥,倒不是我不想多欠,却是他那门生意本小利薄,实在没办法赊得太多。”
“他们为何要赊钱给你,难道就不怕你赖账不还?”杨绛衣有些好奇。
华不石道:“若你一年之内在一个人身上赚来了一千多两银子,他再欠了你五百六十四两三钱银子便可以接受了。”
杨绛衣道:“原来如此。”
华不石道:“若没有我,那朱掌柜又怎么能够瞒着家里的母老虎,花钱在外面包下两房小妾?”
杨绛衣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华不石道:“我从小就在这舞阳城中长大,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座房屋我都很熟悉,甚至住在这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杨绛衣道:“幸好这两天我没有偷偷离开,否则只要还在这城里,你想必就能找得到我。”
华不石道:“你远道而来,就是为了那‘五虎英雄大会’,大会举行之前你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城里。”
杨绛衣闭口不言,心中却不禁有些气恼,尤其是看到华大少爷那一副“我把你吃得死死的”可恶表情,更令她恨得牙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杨绛衣心绪稍平,又道:“依我看,你就算赖账不还,他们也无可奈何,难道这些商人还敢冲进恶狗门总坛找你讨要不成?”
华不石摇头,正色道:“杨姑娘此言差矣!如果他们是江湖草寇,或是黑道人物,我自然可以强取他们的财产不用给钱,因为那些东西本就是抢来的,我再抢夺一次也理所当然。但他们若都是正当的生意人,这强取豪夺的道理便说不通,此其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