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没到门前,何灵突然顿住了脚步,就见有一个人静静站在前面,不是阿红又是谁?
正出神的看着那间屋,听到了脚步声,阿红身形一颤,匆匆转了过来。看清楚来人,她这才如往常一样凉凉的笑了笑:“是何姑娘啊,怎么,又来取东西?啧啧,这样好的房子也做库房,还不如给别人住呢。”
何灵皱了皱眉:“你想住?”
阿红呵呵一笑:“只要何姑娘肯,我就敢住!”
这屋里死过人,是没人愿意住的,就连原先那个破屋也早早的拆了,准备改建其他屋舍。这是挑衅吗?还是一如既往想让她生气?然而何灵却迟疑片刻,突然问道:“你……你是不是曾帮过她?”
她没说出那人是谁,阿红的脸色却突然变了,掉头就走。何灵怔了怔,赶上前了一步。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猜对了,更没想到,阿红真对那女孩伸出过援手。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在她们来岛上前,女营封闭了好几日,如果没人照料,那个痴痴傻傻的姑娘是如何活下来的?就连她所在的破屋也有些奇怪,她那样的容貌,怎么会关在个发了臭的破屋里呢?若是有人故意把她藏在那边,不论是谁打胜了,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吧?
所有人里,只有阿红知道那姑娘的来历,也只有她会因她的死勃然大怒。可是这么个尖酸刻薄的人,为何会救个疯子?只是因为那小姑娘瞧着可怜吗?
然而这一刻,何灵并没有猜测理由,她只是叫道:“别再说卖身的事了!公子说过,人想变坏是很容易的,别给她们理由!”
阿红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低低哼了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惯例的嘲讽。看着那快步离去的身影,何灵只觉心头一松,似乎有一块大石被挪开了。在原地站了半晌,她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还是那么昏暗,何灵不由自主扭过头,望向那个角落。可是今天,那里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悬在半空的身影了。
她眨了眨眼,露出了笑容。
严远并没有在大营多留,跟李牛交代完,就直接返航。等回到岛上,立刻去见了伏波。
“东家,二王村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严远把处置那群人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包括杀了几人,平分了多少钱财,没有半点隐瞒。
听他说完,伏波微微颔首:“办的不错,此行可有什么所得?”
讲道理可比杀人难多了,严远犹豫道:“申冤其实是激起民愤,只要杀了那些作威作福的家伙,民愤就会平息,会使得民心所向。不过二王村只个小小渔村,杀几个村老就能解决,若是换到更大的地方,恐怕没这么简单。”
“那你呢,觉得那些作威作福的该杀吗?”伏波反问。
严远犹豫的时间更长了,许久才道:“杀不尽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是真的想过了,所谓“作威作福”,其实就是“阶级”的表征,是权力的副产物。一个渔村都能出现不同的阶级,放在整个国朝,又该有多少?而阶级是没法轻易消除的,甚至光是触碰,都会引来翻天覆地的大乱。没有生产力的支持,单纯去搅乱生产关系,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伏波不是搞政治出身的,在这上面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经验,有些历史也不是简单复制就行的。好在她现在的目标并非是搞革|命,有了先后缓急,就有了施展的余地。而能看出阶级矛盾,还能够想明白自己站的是哪一边,严远算是通过了考验。她并不害怕军人有思想,想要用一把刀,还要让他不反噬,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目标一致。基于这种认知产生的服从,才是最稳固的。
这些林猛他们都做不到,严远却可以。
笑了笑,伏波道:“我也没想杀尽他们,只是你要明白,咱们依靠的并非是朝廷,而是那些哭喊着的人。若是朝廷不管,就需要别人管管了。”
这话说的有些嚣张,严远却着实松了口气。他也怕小姐太过怨恨,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个船帮现在还太弱小了,只需调来一支水军就能彻底扫平。若是冒进,恐怕骨头都没法留下。
伏波见他神情,笑道:“不必担心,大营那边如何了?”
“叠起了京观,似乎已经震慑了宵小,不过……”严远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过李头目似乎不怎么看重二王村的事情,我怕他怠慢了,白白浪费了良机。”
听到这话,伏波笑了出来:“放心,李牛没有看起来那么莽撞,这点小心思,还是会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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