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南宋朝廷的这一次军事行动,并不单单是调派了岳家军,而是朝廷几大的野战军的一个全体总动员。
也就是说,包括了淮东韩世忠的部队,淮中张俊和王德的部队,甚至是高宗皇帝本人的御林军部队(杨祈中部),全都被派上了战场。
为什么高宗皇帝突然变得如此激进?
无他,狗急跳墙而已。
当高宗皇帝硬顶着天下大多数人的反对,卑躬屈膝,坚持和金人议和;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和议又突然遭到金人所撕毁。
没人能够体会到高宗皇帝心里面那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以及被女真人欺骗所带来的委屈和郁闷。
无论如何,朕也是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对不对!
紧接着,西北战场上突然崩塌下来的局势,山东和中原地区金兵的步步紧逼;再加上开战之处,南宋官员们的集体不抵抗运动,等等。
这些情况综合起来,让往日首鼠两端的高宗皇帝彻底爆发了。
高宗皇帝也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和谈是要建立在武力对等的基础之上。
假如真让女真人给干翻了,他赵构拿什么身份来和谈?
因此,高宗皇帝不但催促韩世忠他们赶紧出兵,还接连发了十道紧急诏书给驻扎在鄂州的岳飞,让岳飞出兵救援刘锜。
其中有三道诏书的内容尤为出彩:
第一道御札:“金人过河,侵犯东京,复来占据已割旧疆。卿素蕴忠义,想深愤激。凡对境事宜,可以乘胜取胜,结约招纳等事,可悉从便措置。若事体稍重,合禀议者,即具奏来。付卿亲札。想宜体悉。”
第四道御札:“金贼背约,兀术见据东京。刘錡在顺昌,难屡有捷奏,然孤军不易支吾。已委卿发骑兵策应。计已遣行。续报撒离喝犯同州,郭浩会合诸路,扼其奔冲。卿之一军,与两处形势相接,况卿忠义谋略,志慕古人,若出锐师邀击其中,左可图复京师,右谋援关陕,外与河北相应。此乃中兴大计。卿必已有所处,唯是机会不可不乘。付此亲札,想宜体悉。”
最后一道御札“金人再犯东京,贼方在境,难以召卿远来面议。今遣李若虚前去。就卿商量。凡今日可以乘机御敌之事,卿可一一筹画措置,先入急递奏来。据事势,莫须重兵持守,轻兵择利。其施设之方,则委任卿,朕不可以遥度也。盛夏我兵所宜。至秋则彼必猖獗,机会之间,尤宜审处。遗亲札,指不多及。”
好一句“施设之方,则委任卿,朕不可以遥度也”。
对于驻守在外的将领而言。这已经是朝廷最大程度的放权了。
替皇帝送递最后一道御札的官员是岳飞以前的幕僚官,襄阳府路置司参度官李若虚。在绍兴八年,李若虚被当时的枢密副使王庶调升到枢密院,任军器监丞一职。如今高宗皇帝把他任命为钦差,也是要取信于岳飞。
为什么高宗皇帝要任命一个让岳飞能够有足够信任度的钦差?
原因是。这个钦差还有另外的一个使命:他需要替皇帝给岳飞捎一个口信,也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口谕。
而这个口谕的内容与白字黑字的诏书有着天壤之别。它只有九个字:
“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
不要随便乱搞事,把金兵给吓跑了就可以收兵。
原来如此,之所以用了口谕,就是要保密。还要以你岳飞自己的名义撤退,别让本皇帝丢脸了!
说句实在话,前来传递口信的人假如不是眼前的这个李若虚,岳飞还真不敢相信这个口信的真实性。
整整十万野战军的出动,无论是进是退,都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被敌人打个伏击,损失就大了。
再加上,那么多人上了前线,看到金兵不打,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个事。
岳飞沉默了,低头不语。他该怎么办?
无论他是多么的想收复失地,杀尽仇寇,可从骨子里他还是无条件服从朝廷任何命令的标准军人,那么这时他是进攻真打呢,还是虚晃一枪,然后撤退。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神经错乱的事情。
岳飞为了大汉民族和他老赵家的江山社稷要出征抵御外侮,而他们老赵家却硬要自缚手脚,阻止他岳飞的努力。
最让岳飞接受不了的是,皇帝用口谕来通知他这件大事。
口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件事情在性质上是属于见不得光的,将来不会有任何官方的历史文件记载,所有结果都是由自己兜着。
这件事情有些幽默了,类似于现代黑色幽默的那种。
岳飞急了。口中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是憋得潮红,几乎连气都喘不了。
如果真打,就是违抗君令的矫诏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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