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朋友

    他眼睛里噙着泪，却带着平静的笑容，他指向我的背后。

    我转过身，那是地平线的方向，那个地方的星星已经黯淡下来，夜空漆黑的背景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橙红和浆白。

    海与空相连的地方，那里有颗大星正在升起！它是那样的巨大，没有什么能阻止，它……能够碾碎一切！包括我朋友的生命！

    我张开嘴：“太阳……”

    我回过头，对着星空大喊：“星空！快躲起来！快躲起来啊！”

    “没有用的。”他苦笑：“你看看这岛……”

    岛上没有任何的隐蔽物，只有分割鲜明的草地与沙地。

    “挖洞，藏进去！”我回答。

    “僵尸没办法挖洞，只能躲在天然的溶洞或者矿穴里。”他的声音传来，平静中有股忧伤的气氛在弥漫。

    “我挖！”我大叫出来，握紧双拳。

    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第一个朋友死去！

    可清晰的痛楚从右臂传来，稍一用力，疼的钻心。

    “史蒂夫，谢谢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对不起伤了你的手，虽然也断了我自己的生路，这大概就是惩罚吧，打伤自己的朋友。史蒂夫，谢谢你，僵尸还能交上朋友，真的很奇妙……”

    他强忍着眼泪。

    “不-要-说了！”我不服输，开始跑到岛上的最西边，那是沙地，我开始挖起来。

    “史蒂夫！没用的，你的手！而且……而且即便你能够挖出使我藏身的洞穴，顶部也不会有能够支撑的建筑材料来挡住阳光的！史蒂夫！没用的！”

    “不是说了不要再说了吗！”我竟再一次流出了泪，连身体也颤抖起来。

    一个……两个！挖出了两个格子的沙石！可右手已经开始痉挛……还有挖！不够……还要挖！

    “史蒂夫！！！不要这样，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你是我的朋友，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太阳又升起了一段，笼罩着的云层开始变得透明，我回头微微一顾，继续用力的挖起来。

    “啊！”我疼的大叫。

    左手的中指指甲已经裂开，血肉模糊，血沥在沙地上，粘稠的令人晕眩。

    “史蒂夫……不要挖了……呜嗷！”他跪在地上，像只受伤的野兽。

    “我一定会救你的……夜空，你是我见过最喜欢哭的僵尸了，开心起来啊！你不会死的，你要一直陪着我旅行！陪着我冒险的！”我强忍着泪水，努力咧开嘴对着他笑，一定很丑吧……可这是我能想到安慰他的唯一办法了。

    三格……

    四格……太阳升到了半空，海上黎明的薄雾还能支撑最后一点时间！

    我看到星空的皮肤开始变红，像是要滴出血……星空，你一定很痛苦吧？我会救你的！

    挖！不够！不够！加快速度！加大力量……

    五个指甲裂开，左手中指的指甲已经脱落，我没有喊叫，大口喘着气，口水流出来，滴在沙地上与血、沙混在一起。我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不断重复的、机械的“挖”的动作。

    求你慢点吧……太阳。

    可太阳不会怜悯，它也不会停下来——我第一次如此的害怕那轮温暖的太阳。

    太阳的光已经覆盖住了半个小岛！

    六格！足够了！

    我猛地站起身，我能看的那边阳光投射到岛上清晰的光幕在飞快的移动！

    “星空！快！快进来！！！”我吼着，发出非人的声音，隐约感到声带的颤抖和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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