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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思念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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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p>

    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让她坐下,多掌了一灯,双手不可遏制地战栗,小心翼翼地将她衣服解开了,那触目惊心的烧伤便映入眼帘。</p>

    从耳后,一直到大腿膝盖,狰狞疤痕遍布了她的身躯。</p>

    那火药猛烈,有些地方甚至空了一块,可见当时皮肉被炸得厉害,只能生剜下来,那空掉的地方,却是不管用什么好药,都再也生长不回来。</p>

    我几乎拿不稳手里的灯具,捂着唇久不能言语。</p>

    心脏处仿佛被一只手狠抓着,将那里搅得血肉模糊。</p>

    疼得不能自己。</p>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就在圣女的身边。”</p>

    她忽而幽幽开口,把自己仪容整理好了,衣服掩盖了她身体的疤,除了耳后的伤痕,她一切都没什么异样。</p>

    那时情况惨烈,小鸠儿虽捡回了一条性命,可左耳却已经彻底失聪,所以她尽量地将右耳朝着我的方向。</p>

    小鸠儿道:“我知道圣女回到了苗疆,知道圣女险些就能够成为大岳的皇后,知道圣女如今已和谢公子有了婚约,即将是赤国的北竞王妃,更知道,前阵子圣女落海,几乎快没了性命……”</p>

    “你知道!”我稳住了心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傻姑娘,你既知道,为什么不肯出来与我会面?”</p>

    至少让我知道,她还活着。</p>

    只要知晓她还活着这一事实,我便已万分的感激老天,到底还是心存恻隐。</p>

    “我这个样子,如何好出来吓圣女呢?”</p>

    其实她说了谎。</p>

    她知道我去过苗疆,势必也知道,我与荣靖的那一段事情。</p>

    她曾为了我的自由,舍下性命甘愿与荣靖同归于尽,可后来,我却忘记她的付出,非但在荣靖困难时出手,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帮他铺平帝王路。</p>

    不管是为了报复荣靖也好,自己的私心也罢,那一段偷来的岁月,无疑是我对小鸠儿付出的否定。</p>

    我将她的死埋藏,寡廉鲜耻地与间接害死她的凶手在一起。</p>

    她不愿意见我,不是没有理由的。</p>

    小鸠儿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她轻轻地笑开了,笑容很是干净,一如当日陪我前往大岳的时候,明媚得耀人眼睛。</p>

    她道:“圣女并没有做错,小鸠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那件事,与圣女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p>

    “至少,小鸠儿的性命还在,虽然身上这些伤痕祛不了了,但是,这张脸竟然没有丝毫的损伤,小鸠儿已经满足了。”</p>

    我静静地看着她,满腔的酸涩。</p>

    我握着她的双手,声音轻得几不可察:“小鸠儿,对不起,若非是我,你本该……”</p>

    我忽然想起她年迈但却像站得笔直的父亲,为她种了一棵树当作嫁妆,他知道女儿远在天边,却还是坚持留着那棵树。</p>

    仿佛只要树还在,他的女儿终有一日就会归来。</p>

    鸠鸟,原本就是思念家乡的鸟。</p>

    “圣女没有对不起我!”小鸠儿打断了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p>

    我笑,竭力让自己悲伤的情绪散去。</p>

    重逢向来都是一件喜事,可知我又在矫情,好端端地,徒劳惹得彼此难过。</p>

    “不说这个了。”我仰面将鼻头酸楚逼了回去,牵着她的手,恳求道,“小鸠儿,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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