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虽然想嫁个好人家,但也素来不喜欢喜婆上门说亲,只是碍于面子只能笑脸相迎,每每喜婆走后,都要气闷上好一阵子,说那些人好生蛮不讲理,尽给自己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事,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仿佛只要有人想娶那就是行善积德。
这么一想,青筠不由多了几分歉意:“李副将,这事我也有错,我不知道你……”
“无妨,”李元达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豁达,“你是一份好心,是我唐突了。我这人极少与女子接触,前段日子逸王殿下想在府里给我挑个丫鬟开枝散叶,府里那些小丫鬟一听这事全都绕着我走,说是瞧着我这大黑脸络腮胡就够怕的,更别提给我当媳妇了。”
青筠有点被他逗乐,李元达的脸的确是黝黑的,估摸着在戎疆没少受风吹日晒。
再配上这络腮胡须,的确能吓退不少女子。
“我若有识得的青年才俊,定介绍给你那表姐,女子年华易老,总不能一直独守空闺。”李元达道。
不过他认识的青年才俊不多,且像逸王殿下这般专情至深的,似乎压根没有几个。
他虽是个男子,却也知道女子的不易,别说是青筠这样的小丫鬟,就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也一个个苦得慌,只不过各有各的苦法。
相比之下,江若灵这样的,倒是当真令人艳羡。
言语间,江若灵已从恭房出来了。
夜色有些深了,起了雾气。
“小姐,您慢些走,当心脚下。”青筠在前头掌着灯,说道。
盖头下的人点点头,一步步跟着青筠。
李元达见人已出来了,便闪身到了一旁,远远地环顾周遭,担心有人潜入府中对江若灵加以暗算。
虽然他实在想不通,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婚宴上对江若灵这个逸王妃下手,不过这是陆泓逸的吩咐,李元达不敢不从。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江若灵回了喜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青筠问她喝不喝茶水,她只是摇摇头。
青筠说话,她也不接。
好在一会儿陆泓逸就回来了,他身上酒味很浓,与他并肩在戎疆作战的那些将军,挨个儿用酒坛给他敬酒,由不得他不醉。
虽醉了,神思却还是清醒的,还因此多了几分空明之感。
回想往事,他唇边带上了一抹笑意,坐在了江若灵身侧,定定看着眼前人。
盖头下的人,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红烛。
陆泓逸会意,吹灭了那红烛。
房中一片漆黑,怀中人躺在他胸口,呵气如兰。
“我还记得头一日在邑县看到你时的情形,那时山中白雪皑皑,我见了你,才知什么叫肤白胜雪。有你缝补伤口,我似乎也不觉得疼了。那时我便想,若能将这女子留在身边,每日都能看见,该有多好。”他喃喃。
他不是个喜欢将一切宣之于口的人,在江若灵面前,却总会不由自主地多说几句。
心中的话太多,只愿与她一人说。
“如今想来,能遇见你,那日的伤也不算是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