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小小兵部

。“那也是子乔呕心沥血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有这样的职方司是我大明之福。只恨前几任本兵以及各地督抚不能接受并严格执行子乔的主张，致使这些年的战事屡战屡败。”

    “阁部，刘子乔于兵部于大明居功至伟，然则兵部也不能太过依赖刘子乔啊！而且我听说刘子乔长于谋划而短于应变，职方司下属的情报处、参谋处已经日臻完善，刘子乔也只是垂拱而治而已，倒不是不可或缺的。而且退一步讲，于刘子乔而言，总是以兵部侍郎衔实际担任职方司员外郎也是一种贬抑，趁此机会放他出去担任一省巡抚甚至实授一方总督，回朝之后由一部尚书至入阁，岂不也全了阁部对刘子乔的一番栽培美意？”

    “住口！你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简直是得陇望蜀，刚刚谋得武选司又要图谋职方司，你有子乔的谋略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若麒见杨嗣昌声色俱厉，知道今晚说得太多了，遂连声表示绝无此意，然后警告道：“阁部，按照刘子乔的方略，京城固然有了援军万无一失，然则东虏在城外依然难治，到时候阁部作为本兵，皇帝命令驱除消灭东虏，阁部当何以御敌？战后科道御史乃至整个朝野追究东虏兵临城下的责任的时候，阁部何以自辩？请阁部思之！”张若麒跪地行顿首礼，见杨嗣昌不理他随即自行起身出屋。

    刘重元没有想到就在一墙之隔正在商量着对付他的阴谋，稍稍洗漱之后沾上枕头他就睡着了。这么些年来世事变化莫测，仗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败，他的神经早就麻木了，或许这就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虽然已经多次歇宿在杨家，刘重元还是很早就起来，未想杨嗣昌起得更早，或许根本就没睡，因为发现他的眼袋很黑，头发虽然梳理的一丝不乱，但是两鬓半白让他更显憔悴，宽大的官袍穿在身上也显得略有些佝偻。

    一见到刘重元进来，杨嗣昌神情有些躲闪，但很快就抓着刘重元的手说道：“子乔，军情如火，一刻也耽误不得，你就不要去早朝了，直接回兵部，以兵部的名义，向蓟辽总督府、辽东巡抚衙门、顺天巡抚、山永巡抚、密云巡抚以及昌平巡抚发出预警，令其立即展开戒备，动员兵丁披甲上城，修缮关堞城堡，广派斥候探谍探查，坚壁清野抢收粮食。务须增强防御力量，能够阻挡东虏于关外最好，即使阻挡不住至少也要为京师防御争取时间。我去上朝禀奏陛下，提议京师戒严动员京营和勇卫营，同时征调关宁军和宣大军。”

    虽觉有异，刘重元还是立即答应下来。杨嗣昌当即填写了一道书函：令刘侍郎重元回部部署告警事宜，各司当瑾奉令协同办理。之后又亲自捧出装有兵部尚书大印的印匣交给刘重元，“子乔且放手施为！”

    坐上轿子慢悠悠的往兵部衙门去，刘重元始终在疑惑着这件事，正是早朝时期，大小官员都去宫中早朝，按照杨嗣昌的安排，他将会通知端门朝房内的兵部相关官员回部协同刘重元，主要是职方司所属的两名员外郎、六名郎中以及司务厅官员，当刘重元轿子到达兵部衙门时，相关官员已经三三两两赶到。

    兵部作为六部之一，自洪武年间废除中书省和丞相之后，就与五军都督府成为大明军政最高权力机构，兵部有奉旨调兵之权而无统兵之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兵之权而无权调兵，两者相互配合相互制约一道管理大明数百个卫所近三百万军兵。

    而自嘉靖万历之后，卫所崩坏，营兵制成主流，再加上军功勋爵公侯伯们逐渐失势颓丧，五军都督府的权利逐渐被兵部所侵袭，从兵部到各地的总督、巡抚、分守道，文官完全掌握了大明的军政，从武官的遴选、军兵的选募、粮仓饷银的发放，一直到军队的编练、调动和指挥，完全都被控制。而武官则完全俯首听命而已，每每指挥数万的都督衔总兵都是跪在兵部尚书面前领受任命和将印，跪在刘重元面前俯首恭听作战方略。

    但其实作为最高的军政机构，兵部又出乎意料的小和简单，兵部最高长官是兵部尚书正二品，其下有正三品左右侍郎各一人，当然刘重元去年被晋为右侍郎衔，所以一共有三名侍郎，加上尚书这四人被称为堂上官，也就是坐在大堂之上发号施令之人。

    兵部具体执行机构一共有四大清吏司：分别是掌管武官考选的武选清吏司，掌管各省之舆图等事务的职方司，掌管马政车辆的车架司以及掌管军器等事务的武库司，每司的最高长官是五品郎中一名，副官是从五品员外郎，其下是具体经办的六品主事若干名，像刘重元主管的职方司下属就有两名员外郎和六名主事。

    这四大清吏司构成了兵部的主体，再加上兵部的日常文牍办理机构司务厅，堂堂领导大明上百万军队保卫数万里河山的兵部居然有正式品级官员只有四十多人，其他协助办理的小吏也不过两百多人。刘重元刚刚从地方到兵部任职的时候深深地惊叹于兵部的精简。

    而且构成兵部主要办事机构的中下级官员主事、员外郎和郎中往往都不是军事专才，各司的主事甚至都是新科进士们的官场初职，一般新科进士二等没有被点翰林的就发到六部担任主事。数十年寒窗苦读经史文章，一旦中了进士却马上纸上谈兵，岂不荒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