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抱拳回礼:“多谢。”
...
西凉阵前,八千飞熊按马齐列,远观如同一头蛰伏于地的巨兽。
董卓罕见地未曾乘车,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小声劝解着。
“奉先还是莫要逞强吧,陈丛凶猛,以暗箭杀之最为稳妥。”
吕布肆意大笑道:“义父认为孩儿会输?”
董卓亦是那场旷世之战的见证者。
从心而言,他并不觉一力敌三虎的飞将会输给陈贼。
况且。
昨日飞熊也曾密报过,酣斗时,吕布若有若无地挡着施箭角度,强行放箭亦会伤到吕布。
索性董卓也不强求了。
他虽被洛阳繁华磨平了武夫的骄傲,但他可以理解吕布的骄傲。
“罢了,咱家引八千飞熊,就在此处为奉先压阵,若贼军有异,必叫贼人有来无回。”
吕布重重抱拳,沉声道:“拜谢义父!”
“好!我儿骁勇,喝!”
令即下。
八千飞熊高举骑枪,纵声齐喝。
“将军神威!”
“将军神威!”
“将军神威!”
其声之壮,其势之强,丝毫不弱虎牢关上数万甲士。
吕布再拜,随后拾起画戟,翻上赤兔,拍马飞出。
...
黑红交错间,昔日故人再度碰首,相隔十步而立。
陈丛按住躁动不已的绝影,认真地看着吕布。
三叉束发紫金冠,西川红棉百花袍,兽面吞头连环铠,勒甲玲珑狮蛮带,夸弓持戟,一如往日耀眼。
“好久不见啊,奉先。”
吕布一愣,旋即怒道:“城上之言犹在耳,无耻小人,莫以表字称某,某耻于尔识!”
“哈哈哈,奉先果然率直。不过各为其主,言语相激罢了。遥想当日奉先何等意气风发,今何怒也?”
是啊,为何而怒?
吕布缓缓抬起画戟,小支上的豁口将思绪引向昔日。
他一直以来的愤怒是什么呢?
真是陈丛厚颜无耻以第一自居?
天下间胡吹大气的将军他见得多了,偏偏陈丛能格外刺激到他。
还是那日城上,陈丛不念旧义的言语折辱?
也不是。
各为其主而已,张飞以三姓家奴辱他,他也没有如此愤恨。
归根结底,是他的心动摇了。
他不再坚信自己就是天下猛将之最。
昔日陈丛一匹破马,一身单衣便敢与他死斗。
硬挨他一戟而未死。
时至今日呢?
飞身汜水关,一人一刀视五万凉军如无物,身负十余箭而不死,赫赫凶名广为流传。
吕布自问做不到,他却不甘心。
他是吕布啊,俯仰天地间从未服人,往日不会,今日不会,来日更不会!
他不后悔留下了祸患,他只是要将失去的,亲手拿回来!
再度睁眼。
吕布的气势彻底变了,神色间不见了气急败坏,汹涌澎湃的战意自眼底迸发,冲天而起。
拿住方天画戟重重一挥,直指陈丛,一字一顿道:“五原郡九原人氏,吕布!”
陈丛大笑三声,轻挑长枪执于侧:“沛地谯县人氏,陈丛!”
喝!~
二人同时催动战马,崩雷交错间,枪戟挥打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