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
“五号或者六号吧。”
我无奈地道:“哪有人生日是过两天的啊?你连你自己几号生日都不知道?”
他好像低低地笑了声:“以前听我父母说,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难产,第一天的时候生了一半,头先出来,他们以为差不多大功告成了。结果过了凌晨十二点,我母亲又熬了很久才把我完整地生下来,所以后来他们索性把小寒那天当成我生日。”
我长长地哦了声,又想了想,“我记得小寒好像差不多是全年最冷的时候啊,你出生时下雪了吧?”
他轻轻“嗯”了声:“挺大的雪,你怎么知道?”
“我从你名字瞎猜的啊,泽有雨雪露水的意思嘛,你爸妈给你取名字的灵感是不是就是,大雪覆盖了山林植被啊?”
他安静了两秒,自嘲地低笑了声:“我还真不知道。”
我得意地说:“那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妈啊,看我猜得对不对!”
他却没吭声,空气里突然寂静下来,我等了很久叶泽林也没说话。我有点疑惑地从他右肩上探过头,想看看他怎么了。他或许觉察到,头偏过来,然后我就跟他的脸触了一下。
我立时大惊着往回收:“对不起!我……”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个什么,叶泽林却好像没什么反应,脚步停了一下,又淡淡地偏回脸去,接着往前走了。
……但我还是觉得窘迫,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要占他便宜吧!我无措地垂下眼睛,却又看见他耳后干净的皮肤,气息隐隐地透过来。心跳得好像稍微变得有点快,我往后微微仰了仰,又觉得他架在我膝盖后方的手和小臂有点热,连小腿上也开始痒了起来,可我又一动都不敢动,简直太煎熬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似乎有手电光向我们扫过来,估计是看到了我们的光。我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喊:“夏裴?是你吗?”
我愣了一下:“陆新阳?”
他听见声音,像是有些着急地跑过来,到了我们跟前呆了呆:“叶、叶老师?!”又抬头来看我,“夏裴,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脚崴了。”叶泽林淡淡地帮我答,我没来得及开口,陆新阳就说:“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我听她们说你出去了。到刚才我去问,你还没回来,我怕你出事就出来找找,怎么你们……”他又不知所措地看看我们,迟疑了一下:“叶老师,你走很远了吧,要不换我来背她?”
没等叶泽林说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然后挣脱着不知道多利索地跳下来,陆新阳眼看要蹲下,我忙拉着他:“没事没事,我可以走!”
陆新阳只好顺带着来扶我,我抬起头,叶泽林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们几眼,然后低了低眼帘,双手插.进裤袋里,没说什么。
陆新阳还是好奇道:“叶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叶泽林静了两秒:“我来这边出差,听说你们在这支教,顺路过来看看。”又扫了扫我们,淡淡地说:“走吧,回你们学校。”
回去也就两百米的距离了,陆新阳问我是怎么崴了的,我就跟他讲了讲杨一昊的事情。叶泽林一直沉默着,余光里,他跟在我们后侧两步的地方。
进了校门往女生住的平房那边走,快到的时候,我跟陆新阳说:“你回去吧,别送了,你看我走得不挺好的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送你进屋吧?”
我连忙摆手道:“别啊,大晚上的你进女生寝室,多不方便?”
“也对。”他有点讪讪地笑了声,然后转身看向叶泽林,“叶老师,您要是白天的时候来就好了,现在时间不巧,要不……我带您去男生住的那边转转?”
叶泽林拿出手机来看了看:“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陆新阳说:“您是开车来的吧?要不我送您出去,这里岔路有点多。”
“不用,我认得。”他没什么语调地说:“我先走了。”
陆新阳说:“哦,那好,您慢走。”我迟疑了一下,跟着说了句:“老师再见。”
叶泽林转过视线,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后很轻地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了。我们一路目送着,黑暗里他低着头往前走了不过十多步,我也就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陆新阳还是把我送到了离女生寝室五步外的地方,我道谢后敲了敲,室友就开门让我进去了。
关上门之后,我踮着右脚回床位上,陈希看看我:“夏裴,你脚怎么了,刚你去哪了?”
“没事,只是崴了一下。”我从行李箱里翻衣服,刚才有点燥热,“我先去洗个澡啊。”
“我陪你去!”陈希二话没说就很仗义地跟过来了。
洗澡的时候,她站在隔间外面问我晚上的事,还问我是不是跟陆新阳去约会了。我失笑地说没有,然后跟她粗略地讲了下杨一昊的事,不过我却绝口没提叶泽林,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为什么。
洗完回去快十点半了,室友们还在打牌。我坐床上涂了点活络油花露水什么的,然后在包里找手机充电器,看见钱包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我居然忘记把钱还给叶泽林了!
我踯躅片刻,还是拿着手机发了条短信,“叶老师,我刚才忘记还你钱了。你能不能给我个账号,我现在用手机给你转过去?”
过了十分钟都没人回,我一琢磨这时间,估计他正好在高速上,不能回短信,就又发了一条:“抱歉,你在开车吧?那你晚一点发我,我最迟明早给你打。”
这次过了五分钟,叶泽林却给我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走到房子外面去接了。
我“喂”了一声,叶泽林一开口就淡淡地说:“夏裴,钱你不用还了。”
我愣了一下,忙拒绝道:“那怎么行?是我要给他们的,那是你的钱,而且……那也有一千多呢,不还你我多不好意思啊?”
他静了几秒,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说:“没什么,就当是师公给的。”
我又愣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掩住话筒,噗地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