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骆秉章把茶碗向外推了推,然后拆阅文书。
看完之后,骆秉章沉思了一下,把文书递给曾国藩说道:“援赣各营尚未抵达南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制军来函催问,说粤匪连日向南昌增兵不断,江臬司在南昌危在旦夕。而我出省各营,却杳无音信!”
曾国藩想了想说:“本大臣所料不错的话,出省各营,一定是在江西某地遇到了阻隔。”
骆秉章小声道:“曾大人,本部院最怕他们耽延、观望。那样,可就误大事了!——不仅救不了江西,连我湖南,也要受牵累。”
曾国藩很肯定地说道:“罗山和筠仙,还有夏廷樾、朱孙诒,都不是临阵退缩之人。他们肯定是在江西遇到了麻烦。”
骆秉章犹豫着说道:“曾大人,要不要再派两个营出省?”
徐有壬这时说道:“抚台容禀,再向江西派援军,我湖南可就危险了!如果长沙不保,不独出省各营无了退路,连江岷樵和他的几千楚勇,也没了饭吃。”
曾国藩起身说道:“骆抚台,徐藩台所言甚是。我湖南,不能再向江西派兵了。本大臣现在就回发审局,说不定,罗山他们有信寄到。”
骆秉章、徐有壬、鲍起豹、塔齐布等人一听这话,也都纷纷起身。
骆秉章说道:“曾大人,南昌尚未围解,粤匪随时随地扑犯长沙。本部院以为,湘勇此时移驻衡州,为时尚早吧?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南昌围解呀。”
徐有壬接口道:“衡州与省城相比,衡州为轻,省城为重。衡州有警,只是一域;若省城有失,则全局震动。曾大人,司里以为,湘勇此时不能移驻衡州。”
曾国藩边走边道:“湘勇移师的事,可以缓办。”
到了门口,曾国藩忽然停下脚步,对鲍起豹说道:“鲍军门,本大臣希望你能好好约束各营,不要处处找湘勇的麻烦。兵、勇同守一城,无分轻重。”
鲍起豹说道:“曾大人也不要把错处全推给绿营,湘营做的一些事,也确实让人生气。一个个跟土老鼠似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曾国藩没有言语,抬腿跨出门去。
骆秉章等人重新坐下,继续议事。
回到发审局签押房,曾国藩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的四封快信。
曾国藩不及更衣,先拿起信看了一下封皮,正是罗泽南、郭嵩焘、夏廷樾、朱孙诒四人,从不同地点发过来的。
曾国藩先打开朱孙诒的信函阅看。这一看,竟把个曾国藩看得方寸大乱。
朱孙诒向曾国藩禀称,新宁勇进入江西不久,即与一小股太平军相遇。哪知未及交战,新宁勇先溃。朱孙诒当时正统带麾下两营湘勇向前推进,得到新宁勇溃散的消息,当即把两营人马分布在回南各要道,会同新宁勇管带,堵截逃勇。发信时,新宁勇已经被朱孙诒收集到一半左右。收集的新宁勇正在整训,不日将会同湘勇一起,继续向南昌开拔。
曾国藩叹息了许久,才将罗泽南的信打开。只看了两行,曾国藩的心再次被提起来。
罗泽南与新宁勇的情形基本相似,出省不久,即与一大股太平军相遇。
罗泽南一见有警,当即把各哨分布开来,却单把炮哨集中到后面的半山腰,又在左右各配了二十名神枪手。
太平军到时,罗泽南先让炮哨集中轰射,神枪手则专打太平军的旗手和持伞人。
太平军的大小统领都在伞下指挥作战,按伞的颜**分级别。阵亡一名统领,军中便少一把大伞。罗泽南掌握了这个规律,每次作战,都调拨专人对付太平军的旗手和大伞下面的统领。罗泽南的这个战术,很是让太平军大伤脑筋。
此次也是这样。战不多时,太平军已有十几位大小统领或负伤,或亡殁。
太平军不敢再战,一声令下撤去。
罗泽南兵寡,不敢放脚追赶,只让炮哨在后面打了几炮而已。
第二天,罗泽南又与一小股太平军相遇,于是又战。现在,罗泽南正在绕过两座太平军大营,向南昌进发。
郭嵩焘与夏廷樾两部的情形与罗泽南大致相同,四个人其实都在向曾国藩讲述未按期抵达南昌的实际原因。江西道路难走是一方面,太平军到处拦截,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湘勇的脚程。
曾国藩把信收起,沉思了一下,便把刑名老夫子传进来,吩咐他起草一张发布已将李都司正法的告示,连同李都司的人头,一同送交城门官:人头挂城楼示众三天,布告张贴到城门之上。
老夫子很认真地把曾国藩的话用笔记下后退出去。
曾国藩命人将鲍超、王錱等人传来,准备将防务重新部署一下,明儿便起身回湘乡,为亡母周年修小祥之礼。
曾国藩做这些的时候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巡抚衙门的大官厅里,提督鲍起豹与刚刚署理副将的塔齐布,正在骆秉章的面前,因为暑期出操的事,激烈地争吵着。(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