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曾国藩夜半吐个不休,吓坏了塔齐布,惊呆了鲍春霆。
李臣典亲自来请“一手脉”,讵料名医的架子比抚台还大。
塔齐布对着骆秉章大发牢骚,另有用意;鲍起豹叙述哗变入情又入理,早有定算。
这回轮到骆秉章发蒙了。
(正文)经发审局军医诊治,又经长沙城出了名的郎中“一手脉”复诊,众医家得出结论:曾国藩是深度中暑。
“一手脉”很肯定地说:“若再晚发现一刻钟,曾大人这条命,怕就捡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鲍起豹凶狠地瞪了塔齐布一眼。
塔齐布此时正和骆秉章,讲述发现曾国藩的经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鲍起豹的眼神。
给曾国藩服了药,又着两名军医守在曾国藩的床头,骆秉章和鲍起豹这才回署。
骆秉章的轿子刚刚起去,李臣典才带着几名亲兵,满身泥水地走进来。
听说曾国藩已经回来,李臣典一扫满脸的愁云,跪倒就冲着塔齐布磕了三个响头。
李臣典说道:“协台大人哪,您救了两条命啊!”
塔齐布扶起他道:“李管带,你何出此言?”
李臣典道:“协台大人,若不是您老找见曾大人,俺还能活吗?——您老当真救了两条命啊!”
李臣典未及把话说完,满官厅的人都笑将起来。
因曾国藩并未苏醒,塔齐布不放心,就没有离开发审局。肚子饿了,由饭堂单给他做了碗辣子姜丝热面喝下去,直喝得塔齐布出了一身透汗。不知不觉中,塔齐布的病轻了许多。
考虑到鲍起豹尚在省城,怕绿营的人不肯罢休,接着闹事,鲍超经与塔齐布商量,把自己的一营人马就地驻扎在发审局的周围。鲍超本人,则会同李臣典,陪着塔齐布,一边在签押房说话、喝茶,一边在等曾国藩醒过来的消息。
子夜时分,昏迷中的曾国藩开始呕吐,而且来势凶猛。
闻报,塔齐布、鲍超、李臣典吓得慌忙到床前看视。
见曾国藩吐个不止,塔齐布急忙让李臣典带上两名亲兵,抬上轿子,去请“一手脉”。
但“一手脉”因为名气大,架子也大,夜里是从不出诊的。
李臣典在门外央求了半天,门里除了传出一声“别说是蒸(曾)大人,就是煮大人,我家老爷夜里也不出诊”外,竟再无声息。比巡抚衙门的派头还大。
若不是塔齐布提前有交代,李臣典真想放起一把火,把这药堂烧成一片荒郊。。
得知李臣典没有请来“一手脉”,塔齐布马上让人备马,要亲自去请这位神医。
但曾国藩这时却睁开了眼睛。
“智亭、春霆、臣典,你们都在啊?智亭,你没什么事吧?我做了个梦,说有人要加害你。你坐过来,让我看看。”
塔齐布一听这话,扑嗵便跪倒在床头,用手抓过曾国藩的手,哽咽着说道:“大人,您老把智亭吓坏了!您老怎么才醒啊!”
曾国藩刚要张口讲话,却又哇哇地吐将起来。
床边站着的军医急忙清理污物,发现吐出的都是些黑色的东西。
两名军医把污物拿到灯下看了许久,一人说道:“大人这是在排火,想来已无大碍了。”
吐了一会儿,曾国藩又开始泻肚。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天亮。
曾国藩终于沉沉睡去,脸色明显比刚背来时好了许多。
见曾国藩确无大碍,塔齐布忙把自己的两哨亲兵调过来,会同李臣典等人,守在发审局的辕门外,自己趁机回了一趟参将署。鲍超也把自己的亲兵留下,自己带着全营人马去营房用饭。
早饭过后,骆秉章同着徐有壬赶了过来;不久,鲍起豹也来到发审局。
几位文武大员,被差官们请进签押房落座,很快又摆上三碗茶上来。
得知曾国藩尚未醒来,骆秉章把军医传过来,详细询问了一下曾国藩的病情。军医一一作答。
军医退出去后,鲍起豹突然说道:“抚台大人,曾大人眼见已无大碍,您老看——”
骆秉章见鲍起豹说话吞吞吐吐,不由道:“鲍军门,您有什么话,但请讲来就是。不要有什么顾虑。”
鲍起豹道:“抚台容禀,卑职以为,永顺协和提标的人,总关在发审局,这也不是办法呀。卑职是怕,别的营也跟着闹起来,这省城的防守——”
骆秉章正在沉思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塔齐布一步踏进门来。
塔齐布既未向三人施礼,也未请安,而是对着骆秉章大声说道:“真是反了!卑职的家不仅被砸个稀烂,卑职最心爱的四匹良马,也全被乱刀砍死!对卑职有气,马惹着谁了?”
鲍起豹笑道:“智亭老弟,你快请坐下喝口水。你病刚刚见轻,不能上火呀。”
徐有壬这时也忙道:“塔协台,您快坐下歇息一下。”
徐有壬对满人的态度总是很温和。
门这时被推开,一名差官给塔齐布摆上一碗热茶。
塔齐布气愤地坐下。
鲍起豹道:“智亭但请放心,他们砍死你四匹马,老哥就让他们赔你十匹马。这件事,老哥一定会秉公而断。连协台的马都敢碰,这还了得吗?家人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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