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祝飞羽老老实实说道。
“承蒙太守大人与将军照顾,只是贫道在清灵已逗留多时,万不能再待下去,昆仑恶龙作乱也不是一日两日,师门任务在身,不敢耽搁,又怕将军与太守大人挽留,故此,只能不辞而别。”
“道长可否带上月娥一起?”
“这……怕是不妥吧。”
即便是素来宽厚与人为善的祝飞羽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小姐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休息才是,怎能跟着贫道一同前往昆仑。”
谁曾想这句话说完,这位大病初愈的女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道长你怕是误会月娥的意思了,月娥只不过是想让道长带着月娥一起去长乐郡,月娥看过北魏郡志,知晓前往昆仑定会路过长乐郡,想去看看我娘亲,已经三年不曾去打扫过娘亲坟墓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让小姐见笑了。”
祝飞羽极为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位年轻道人何曾被女子如此对待过,又更何况是一个如此温婉江南女子,便觉得有些许不自然。
“只是小姐若想去长乐郡,大可以让将军护送,实在没必要跟贫道一起跋山涉水,更何况贫道所经之途皆是危险重重,妖魔鬼怪无数,小姐实在没必要如此涉险。”
“莫非道长是觉得月娥累赘所以不愿带月娥一起?”女子见祝飞羽并不想答应便使出了女儿家的天生本事撒起娇来,如此柔情万种之下当真有人招架的住?
“并非小姐所想的那样,只是实在不方便,还请小姐收回打算。”
“那不行,月娥就跟定道长了,再说了,妖魔鬼怪又如何?道长有一剑在手,难不成还怕什么妖魔鬼怪,道长可是堂堂上清观王老天师的弟子唉,可莫说自己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到时候岂不让天下人笑话道长?再说了,笑话道长也就是笑话你的师父对不对?”
杨月饿眨了眨眼睛。
“这……”
祝飞羽一时语塞。
他本就嘴笨,又如何架得住这明明前几天还奄奄一息这两日就生龙活虎女子的一连串噼里啪啦。
“贫道嘴笨,倒是说不过小姐,只是小姐要远行也应当告诉太守大人与将军才是,与贫道说并不能有多大用处。”
祝飞羽无奈只得妥协,心想这么大的事情太守大人总不应该不管才对。
只是尚不等祝飞羽为此发愁,便有一两鬓斑白中年男人与一年轻将军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但见太守大人笑道。
“道长不须担心,这件事情我早就同意了,道长也切莫生气,要道长等三日也是等月儿康复,随道长一同前往长乐郡而已。”
祝飞羽深感无奈,原来竟是早就安排好了,只得苦涩笑道。
“太守大人倒真的是难为贫道了,小姐锦衣玉食生活惯了,贫道怕是照顾不了她,要是让小姐委屈了更是对不起太守大人与将军的信任。”
“无妨,道长无需担心,尽管带着月儿前去长乐郡就是,明日一早我便为道长备好盘缠出发。”
……
一夜时光悄然过去,待到翌日大清早吃过早饭之后太守当真已备好两匹快马,并且已准备了不少金银,杨月娥已换上一件洁白长裙,清淡出尘,更是已背上一把剑。
“太守大人这是何意?这些金银贫道万万不能接受。”祝飞羽自是不愿接受这些金银财物,却见太守大人当即道。
“道长还请收下,这些盘缠乃是供小女与道长路上使用,即便道长不要也应当替小女考虑考虑才是,此去长乐郡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一路之上少不了花钱的地方,道长就不必再固执了。”
祝飞羽再度无奈,只得接下,太守将军相送至长乐郡城门口便不再相送。
两匹快马,一只狗,年轻道人与浊世佳人。
“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送到这里了,道长,此一去,不知今生还能否与道长这等神仙人物再相见,总之若是能再相见,定要与道长痛饮一番才是。”
太守吴明辰笑道。
“祝道长,容我叫你一声兄弟,此生能与兄弟这般人物认识实在是庞博生平一大快事,恨不能早些年相识,此番月儿随你一同去,我与太守大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月儿就拜托你了。”
年轻将军朝道人深鞠一躬。
“放心吧,太守大人,将军,祝飞羽既然答应了,自会将小姐带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明明不过是中午,庞博不知怎的竟觉得那远去的二人像是黄昏一般拉的老长。
已是一缕余辉。
三日光景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悄然流逝。
只剩下女子临别前的一声大哥,爹爹,珍重。
“祝兄弟这三日来连房中被褥都不曾动过,道教圣地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将月儿交给他大人与我也放心一点,只是大人为何不将祝兄弟留住,你应当知道我们面对的麻烦,祝兄弟定然能化解。”
“非是我不愿,只因祝小兄弟肩负平息天下邪魔外道之重任,肩负的乃是天下苍生,我又如何开口?不论怎样,将月儿送出清灵郡我便没了后顾之忧,他轩辕宏图即便是想威胁我也不可能了,我还真不信他能从祝小兄弟手中将月儿夺过去。”
“他要让我北魏大乱,我还就偏偏不信这个邪。”
……
上清观被称为道教圣地自是香火旺盛,每日里南来北往香客络绎不绝,几乎难以见到同一张面孔,有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就在这送仙山上倒还真有那么一位小道每日里去天师堂静坐,可最近小道却又多出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每日里黄昏都会在送仙山上第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处坐看仙山云海,并不时掐掐手指算一算,山上道士们除了最初有些诧异之外到后来便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每日里上山香客都会在这小道面前停留片刻,瞧了半天瞧不出个所以然之后便摇头离去。
杨鸿叶对此全然当做没看见,只是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舒展开来。
这一日,掌教徐长今黄昏时分下天师堂与小道静坐片刻,便捻了捻胡须好奇道。
“鸿叶,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夜,可看出了什么天机?飞羽现在如何了?”
但见这位穿着宽松道袍,向来以贫道自居的上清观当代掌教亲传弟子头挠挠头道。
“世间纵有千万劫,唯有情关难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