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甫鸿气势本来挺盛的,但是当他看清楚一脸泥土的皇甫岑后,上扬的手放了下来,退后几步,道:“公主来了。”
“公主?”
“腾”的一下子,躺在工棚里,站在河岸上护堤的人纷纷抬头瞧着来人。
可不是吗,一匹高大的红马上,本来挺尊贵的一个可人,脸上罩着面纱,披着雨梭,正瞧着他们的太守大人。
“哪个公主?”皇甫岑打眼观瞧,神情一顿,可不是吗,这不就是在辽东见到过的那个阳翟公主吗?心中暗道一声,看来天子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动怒了,竟然连公主都派来了。
“皇甫岑,还不去见过公主。”皇甫鸿本是埋怨皇甫岑,如果不是他,公主也不用找罪来寻。说好用一日便能赶到绛县,他们却走了整整三日,中途差一点便被雨水浇到路上回不来了。所以皇甫鸿对皇甫岑的怨气很大,但偏偏当他看清楚皇甫岑脸上的泥水后,一切埋怨的话又生生的咽了进去。不用说,也不用解释,就知道皇甫岑护堤真假,而且他脸上的汗水和泥土并不是每个官员能够有的。
还未等皇甫岑过去见过阳翟公主,便瞧见马钊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大声说道:“大……人……来啦!”
“来了?”戏志才不明的问道:“大人可不就在这吗,来的是公主!”
马钊咽口唾沫,也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的说道:“是……是……龙……龙……须子!”
“什么龙须子?”皇甫岑一跃站了起来。
哪知那些河工一听这话,一个个跟电击似的弹了起来,同时冲出草棚。谁也顾不得公主这么大的雨是怎么来的,现在谁也不管什么公主了,一个个全都跑去河岸两旁。裴茂一把拉着皇甫岑喊道:“是管涌!出现管涌啦!”
皇甫岑跟着大伙向南一路狂奔,还没跑到近前,就看见四条白色的水龙,从堤内的坡面上疾喷而出,如同巨龙的四根长须一般,怪不得叫“龙须子”。就算不懂河工的皇甫岑,也知道眼前大事不好,猛然倒吸了口冷气。
而裴茂、马钊和那些河工,齐齐愣在当场,就连的戏志才也一屁股跌坐在地,发痴似的望着前方,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面前人们口中的“龙须子”就是管涌,也就是洪水在堤坝内部钻出的一条条通道,而堤坝一旦出现管涌,就意味着溃堤就在眼前了。也就说,连续几日的护堤,就要功亏一篑了,所有人都要被这大股得洪水淹没。如果是后世,堤坝是用混凝土浇注而成,即使一处发生溃堤,一般不会危机整个堤坝,但现在是东汉,这绛县的堤坝是泥土石块堆积而成,如果一处堤坝被撕开裂口,整个大堤就会很快土崩瓦解了。
大雨倾盆,浇灌在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人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堤坝上的几千人,此时竟是鸦雀无声,一双双湿润的双眼呆视着波涛滚滚的河面,他们都知道眼下溃堤就在眼前,谁都知道已经毫无办法了,都在等着生死存亡的那一刻。
“不会的,不会的,人定胜天,人定胜天!”皇甫岑愣了片刻,颤抖的双手一把拉起戏志才,握着都有些不稳,沙哑的声音已带着哭腔大声吼道:“快想办法啊!快想办法啊!”
戏志才被皇甫岑摇着身子晃来晃去,就是没有反应。
旁边的裴茂道:“出现管涌,就算是天神也没有办法了,这护堤本来就是新修的,这龙须子一碰就完,溃堤就在眼前。”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一定还有办法!”皇甫岑听见这细微的声音,是从马钊的口中喊出来的,厉声冲着马钊吼道:“马钊,你说怎么办?”
马钊叹了口气,瞧着皇甫岑的样子,硬着头皮狠心道:“也有办法,那就是入水找管眼,只要能找到管眼的位置,或许能用沙包填住,但是,但是下去的人……有的去!没的回!”
有的去,没得回,而绛县溃堤就在眼前!
如此大的洪水,一旦溃堤,那就是一泻千里,不仅这堤坝上的数千河工百姓无一能够幸免,就是绛县的数万百姓也必定在劫难逃。一场浩劫,一场惊世浩劫就在眼前,皇甫岑彷佛看见水面上飘浮的,数以万计尸体,彷佛看见一片片房屋农舍,被翻滚咆哮的洪水一荡而平,彷佛看见一家家寡妻孤儿,伏在烟袅坟头啼血哀嚎……这一切都将在自己眼前发生,皇甫岑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察觉绛县县令贪污受贿这事儿,说不定早就发现这处隐患了,今日的浩劫就不会发生!
一连串的念头在皇甫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使劲摇了摇头,牙关紧咬,默默念道:“不能溃堤,不能!”然后他看着众人,握紧拳头,横下心来。
戏志才瞧见皇甫岑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扭曲,显得格外的可怖,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还没发应过来。
“扑通!”就见皇甫岑拔腿就跑,一个身跃,顺着堤坡就滑了下去,道:“我找管眼,你们扔沙袋!”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