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两组乐队各占一边角落。
罗文河搓搓手,低声说:“我好紧张。”
潘俊茂咳了下,“你能不能别那么怂!”
黄一衍戴上黑框眼镜,遮住了所有表情。
这是一副平光眼镜,金灿灿送的那天说:“大黄,你上台时老是没表情,怪冷漠的,给这眼镜中和一下。”其实,戴上这眼镜更加生人勿近了。
对手表演完毕,主办方席上的三位鼓了鼓掌。
安静的会议室,几下掌声响得跟战鼓似的,砸在罗文河的心上。他把手掌的汗抹在裤子上,咽了咽口水。
潘俊茂又再咳声壮胆,“上了。”
短短几步到舞台,黄一衍推了推镜框,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一年多没有玩吉他,手生是肯定的,而且这不是她惯用的那把吉他。不过,肌肉记忆尚在,手指一碰上琴弦,感觉就回来了。
指尖雀跃,为这阔别已久的重逢。
主唱和鼓手都不是天赋型选手。潘俊茂唱错了几个音,罗文河双手颤抖着打鼓。
不过,另外那组更抖就是了。
靠对手衬托,也这么赢了。
黄一衍走出赛场。
走廊上,四人乐队的主唱对吉他手说:“师哥,下午我有课,午饭就不吃了,先走了。”
那师哥说:“我下午第二节也有高数课。”
闻言,黄一衍看向罗文河。
罗文河尴尬地抬手揪自己的小辫子,眼睛到处乱瞟,“他们是大学生临时组的乐队 。”先前他没敢说,自己乐队的水平和新手相当。
“……”难怪她刚刚就觉得对手太菜了。
话说回来,罗文河坚持音乐梦想这么多年,还不动摇,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谢谢黄姐。那个……”潘俊茂欲言又止,朝罗文河使了一个眼色。
罗文河反应过来,“噢,那个……黄姐,正式上场那天,你能不能再给……替替?”
“是啊。”潘俊茂附和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吉他手出院了也弹不动。”
黄一衍黑眸看着潘俊茂,“我要你们出场费的一半。”
“一半……”潘俊茂表情僵了半秒,“这……”他看一眼罗文河,勉强笑了笑,“有点狠吧。”
黄一衍收起眼镜,“条件我提了,接不接受看你们。”就他俩的水平,她真的只当练练手。
罗文河想说话,被潘俊茂扯了一下。
说实话,自己入选的功劳,肯定是黄一衍的。但他和潘俊茂苦日子过久了,对金钱格外渴求。而且黄一衍以前给他的印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谈及金钱,神格就掉了。
罗文河一时接受不了。
黄一衍把吉他搁在墙边,“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高三毕业后,她和刘永岩来到这座城市。这儿是他们音乐的起点,也是终点。
她曾以为自己需要漫长的时光缅怀爱情。至今才一年,不足以祭奠她数年的付出。
可是也就才一年,为了刘永岩放弃的一切,现在想来已不值得了。
黄一衍驱车前往吉他店。她从前那把吉他是手工制作师的限量作品。没办法,丢了也就丢了。
路上,她翻出刻录的本命乐队吉他手solo。这泛着金属光泽的节奏,让她激动得险些闯了红灯。
趁着红灯的空档,她给宁火微信:这个月的贷款我先欠着。
当初购置婚房,宁火慢悠悠地问她能出多少。
她凑了二十几万,剩下的首付是他给的。贷款由两人共同承担。她每月打款到他的账户。
结婚证、房产证写的是两人的名字。可这一对法律上的夫妻,有时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才到吉他店,宁火的电话来了。“老婆,你缺钱?”
“嗯。”这简直是废话,她不缺钱会天天开车在街上兜客?
“早说嘛,老公我养你。”
“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她眼睛向着吉他店,心都被琴弦勾起来了,哪还分得出神听他的嬉痞话。
“养老婆还不是正事么。”宁火笑。
她说:“挂了。”真的挂了。
黄一衍捻了捻尾指的金戒。捻松了,露出纹身的一个点。皮肤白,刺青黑,竟是刺眼。
这个纹身,她纹的是hl。
刘永岩的是lh,在中指。
她先纹了一个。
他见到之后,不悦她的姓氏在前。她解释说:“我先爱上你,自然我在前。”
在爱情面前讲先来后到简直幼稚。
她又把戒指扣了回去。
刚选好吉他,罗文河的电话过来了。“黄姐,你来帮我们吧。”他顿了下,安慰自己,大神也是要吃饭的。“给你一半。”
“成交。”黄一衍背上吉他。
门外正是西式高塔。
在店老板的眼里,这位推门而出的顾客仿佛背着一把通天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