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配不上,可这位侯爷却是配得上的。
许清源出身于颍水许氏,却无世家子弟的恶习,年少投身军营,曾在镇远侯麾下为战。
当年的镇远侯何等威风,杀得北狄望风而逃,在镇远侯手下为兵,便意味着数不清的战功。
故而很多世家将家中儿郎送至镇远侯身边历练。
那么多的世家子弟,镇远侯唯独对许清源青眼有加,更言及,许清源日后的成就,绝不在他之下。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镇远侯惨死边关,许清源急流勇退,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可尽管如此,并不能抹杀许清源曾在边关立下的战功,更不能抹杀,他是那么多侯爷里唯一一个以战功封侯的列侯。
他称得起一声君侯。
“不错。”
程彦浅笑,道:“清河郡地处北方,比我们更早得到边关消息,”
许清源才不是一个甘心在清源郡养养府兵度晚年的人,他的心,从来在战场上。
要不然,也不会教出来一个不逊于边关宿将的许裳。
六皇子听此,眸光微变。
若是许清源来华京,那沈存剑的计划便不好进行了。
但转念一想,边关失守,此时急需一个能弹压住各地府兵的重将来担任收关之责,许清源当不会在华京城久留。
可这也说不好,若是程彦心狠,只守华京,放弃北方诸城,那许清源,便会在华京城驻扎。
六皇子嘴角微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程彦,生怕漏听了程彦的任何话。
程彦扫了一眼殿内朝臣,手指轻扣桌面,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六皇子,道:“由君侯来征调兵马,想来诸位卿大夫不会有意见吧?”
六皇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最好不过了。
朝臣们的心里与六皇子颇为相似,许清源留在华京城,程彦便多了一个仰仗,还不如尽快奔赴边关。
程彦在华京孤身一人,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不仅好过些,若时机得当,还能旁的意外收获——从来没有甚么长盛不衰的朝代。
这九州天下,从来是能者居之。
朝臣无异议,六皇子与七皇子亦是颇为赞同,程彦一一安排下去。
迎许清源入京,查调各地府兵,筹集军粮战袍。
在听到长公主战败后失去下落便慌乱不休的华京城,在程彦的调停下,终于恢复了秩序。
皇城外城有朝臣们留宿的宫殿,是专门为国务繁忙时朝臣们留宿皇城准备的。
夜色渐深,内侍们将宫殿清扫出来,引着朝臣们去休息。
朝臣留宿皇城,在大夏颇为正常,朝臣们并不疑有他,让随从们往家里传话,便住在了宫中。
而准备回府传话的随从们,刚出皇城,便被袁行麾下的禁卫军们拦下了。
次日清晨,天未大亮,朝臣们梳洗之后去紫宸殿处理政务,随从们低头垂眸说家中一切无事。
政务繁忙,朝臣们只说一句知道了,便打发了随从。
也有那等多疑之人,想多问几句话,但见一旁的禁卫军按剑而立,虎视眈眈,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
当下让随从退下,心惊胆战入了殿,对程彦的敬畏更甚于往日。
强压之下,朝臣们异常配合程彦的命令,此时的程彦,在后宫也没有闲着——诸位夫人,你们出身世家,有着不输于男儿的能力与气魄,难道真的愿意为一个男人守着一方小院子过日子,为他争风吃醋,看他身边新欢不断,而自己逐渐年老色衰,恩宠不再,自己的地位不断受到威胁,就连膝下的子女,也比不上他身边的小狐狸?
这样的日子,是你们所期盼的么?
程彦的话虽然惊世骇俗,可嫁给三公九卿为妻的,哪个不是出身世家,哪个不是在家中金尊玉贵、习四书五经,懂琴棋书画,世家带给她们优越出身的同时,也教授了她们敏锐的政治嗅觉与才能。
程彦刚说这些话时,夫人姑娘们只觉得天方夜谭,可到了中午,郑公的幼女,如今掌郑家之权、在程彦身边做事,被世人笑称为“女丞相”的郑余出现了。
程彦之所以能做到如今的权倾天下,一是因为她有一个好母亲,二是因为她身上到底流着天家的血,朝臣们到底要给她三分薄面,程彦今日的成就,是一个特例。
但郑余,便是与她们没甚不同的世家女了。
郑余能成为不需要看男人脸色生活的“女丞相”,那么她们呢?
此时在紫宸殿奋笔疾书的朝臣们尚且不知,他们家中女眷们的思想在一日日发生改变,成为未来程彦用来对抗他们最为锋利的刀刃。
李斯年见程彦如此行事,忍不住轻笑出声。
程彦道:“最坏的时代,便也是最好的时代。”
六皇子为她精心设局,朝臣们煽风点火,她总要礼尚往来,回报些什么。
李斯年将程彦揽在怀中,吻了吻她的眉心,道:“我总会陪你的。”
“长公主他们,也会安然无恙归来的。”
程彦倚在李斯年怀中,近日里焦躁不安的心,在李斯年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敢问,李斯年是为了安慰她才这般说话,还是早有打算,她母亲与三位兄长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们并没有遇难,而是在李斯年的保护下静待时机。
她承受不来李斯年的回答,所以索性不问。
此时边关没有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廊下传来脚步声,程彦从李斯年怀中起身。
绿萝迎了上去,是刚刚在御医们的治疗下刚脱离危险的郑孟君与许裳。
二人进了殿,紫苏连忙捧来茶。
郑孟君接了茶杯,便放在一边,开门见山道:“翁主,我以敬王妃的身份请命,与君侯一同奔赴边关。”
程彦看了看郑孟君小腹,有些犹豫。
觉察到程彦目光,郑孟君苦笑,手指轻抚小腹,道:“他的父王是一位英雄,我总要带着他去看一眼,他父王埋身的地方。”
郑家女在郑公的教育下,皆是决绝刚烈的,程彦知自己哪怕拒绝郑孟君,郑孟君也会寻其他法子去边关,便同意下来,嘱咐她要注意身体。
程彦说完话,又看向一旁的许裳。
许裳的脸上仍有伤疤,带着半边银质的面具,面具于清晨阳光下闪着寒光,竟将她一贯闲雅的气质衬出了三分英气凌冽。
许裳轻啜一口茶,笑了笑,道:“阿彦,你知道的,我总要过去的。”
“他是飒沓男儿,戎马为战,从未行过背信弃义之事,他既许诺要娶我,我便不能叫他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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