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事已至此,再难善了。
徐志成嘴唇哆嗦了半天,仰天长啸一声:“……天意!”
目光再次投向李耀时,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酷,咬牙道:“李道友,眼下的局势就是如此,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实在没时间让我们‘徐徐图之’,我们已经暴露,现在就要起事,你准备阻止我们吗?”
李耀目睹大铁厂极度混乱的局势,盯着漫天乱舞的妖火,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原以为煞费苦心已经说服了无忧教的大护法,没想到局势会因为一场小小的爆炸而急转直下!
真他妈有“天意”这种杀千刀的东西存在吗?
徐志成见他默然无语,也没时间犹豫,最后深深凝视了龙扬君一眼。
龙扬君苦笑着微微摇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李耀,往后退了一步,为徐志成让开道路。
“告诉各路护法,局势有变,我们等不到明天了,现在就发动所有人马,按照预定计划起事,占领地热能源工厂,将‘无惊无怖,无忧无虑,永恒宁静’的大道,贯彻到地底的每一片空间,每一条缝隙!”
徐志成杀气腾腾地一挥手,“我们已经一无所有,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让所有兄弟姐妹都不用畏惧修仙者的刀剑——这刀剑只会将我们送到比这里好一万倍,永恒宁静的,真正的家乡!”
在几名无忧教徒的簇拥下,徐志成头也不回地离开窑洞,一头扎进浪潮般的火焰和漩涡般的黑暗中。
很快,大铁厂里所有的工厂都响起了尖锐刺耳的汽笛声,按照三长两短的节奏,极有规律地重复着。
汽笛,就是工人们的战吼。
每一座工厂,每一条矿洞,每一片生活区中,都有无数佩戴着眼罩和口罩,看似毫无个性,逆来顺受,卑贱如蝼蚁的人们直起腰杆,昂起脑袋,从隐秘处抽出一柄柄简陋的刀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灵能傀儡监工扑去,用血肉之躯和钢铁抗衡。
更有身强力壮,披挂重甲的精锐,腰间缠绕着一捆捆粗制滥造的晶石炸弹,哇哇乱叫着朝为数不多的修仙者扑去,妄图和修仙者同归于尽——对感知极度敏锐的修仙者而言,这样的攻击自然是徒劳甚至可笑的,但将《忘忧决》运转到极限,已经无惧生死的无忧教徒却是源源不绝,前赴后继。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对修仙者造成伤害的方式。
就算只是用自己的鲜血,溅修仙者一个劈头盖脸也可以。
即便真的泯灭了情感和欲望,他们的鲜血,依旧是滚烫的!
空气如一锅沸腾的热粥,又像是一片脑电波恣意横流,纵横激荡的汪洋大海,千万地底人的脑电波汇聚到一起,震荡出五个字:“杀死修仙者!”
乱糟糟,闹哄哄,毫无章法,无比盲目的无忧教起事,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李耀怔怔看着眼前火烧火燎的大铁厂,眼睁睁看着无数地底人紧握着最简陋的武器,冲向全副武装的战斗傀儡和修仙者,身体仿佛变成冰霜和火焰的两半,一半怒不可遏,一半欲哭无泪。
矿洞发生爆炸,看似只是偶然。
但这些无忧教徒根本不是真正的战士,仅仅是走投无路的工人、农夫和他们的家人,以及千千万万被欺凌、被侮辱、被压榨的可怜人而已,他们的仓促起事有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开始,又是一种必然。
就像是,他们必然失败一样!
“你知道吗,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要被你说服了。”
龙扬君被火焰映照的脸上无悲无喜,真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幽幽道,“但结果还是一样,你什么都阻止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不过,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暴动,至少能从一个侧面验证我的观点,或许最初的圣盟人就是这么来的呢?”
李耀的眼珠凝固了很久,才艰涩地转向龙扬君:“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修仙者和圣盟人,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吗?真人类帝国和圣约同盟,真的绝对不可兼容吗?”
龙扬君叹息一声,淡淡道,“还是说,在某种层面上,他们根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一个畸形的连体婴,是一条不可分割的双头蛇呢?”
李耀的眼珠转动起来,越转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