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
傅恺面露赞赏,看向对面的男子,道:“时律师,久仰大名。”
几天前,傅恺联系了杰瑞的客服,说是要约时惟以律师见一面。
时惟以同意了,把话讲清楚也好,他们把时间定在了周末晚上,选在了一家安静的小会所。
时惟以看向他,长眉轻蹙。
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岁月倒是没有在他脸上过多停留。
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在东莞的迷迭呆过,他胸闷闷的,涌起一股微痛的心绪。
他知道自己的不畅快从何而来,可这难以抑制的苦涩有一部分还是要怪自己的。
怪他的怀疑,怪他的拖延。
“时律师,”傅恺淡笑道:“听说杰瑞准备告我,我承认我手下是有点不干净,可现在搞房地产的有哪个是完全清清白白的,威亚已经尽量缓和了,尤其是这几年一直在走正道。”
时惟以收敛心神,说:“你去年三月份在天津选中了块地,最后勒令周边居民强制拆迁……”
傅恺打断了他:“说强制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威亚有给他们补偿,而且那些人都有画押签字表示自愿,这并不过分。”
“时律师,咱们双方不如各退一步,”傅恺缓缓答:“你也知道——威亚虽然有点小毛病,每年也有点小打小闹,说犯法可称不上,顶多算得上是打打擦边球,真闹到法庭上去恐怕也不好弄,搞不好还是两败俱伤。是律师,你让杰瑞撤诉,我们好好谈一下,威亚每年案子也不少,我们考虑可以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时惟以静默片刻,眉都没皱一下,用极低的声音道:“22年前秦璇的案子你是脱不了干系吧。”
“哼……”傅恺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件事,低低笑出了声:“这案子早就结了,还是你父亲时霆负责的,怎么,想再打一次吗?”
他神情严肃,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
当年秦璇的案子引起了一时轰动,而傅恺是第一嫌疑人,时霆接了这个案子,但证据不足,最终败诉。时霆一气之下辞掉了律师一职,开始经商。
如果他没有败诉……
“傅总,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时惟以停了一下,目光如炬,脸色变得无比冷淡,说:“有些特殊的癖好还是改改吧,别去招惹不该惹的人,年轻的小姑娘有她自己的路。”
听到这话,傅恺静了一瞬,微微有些讶异,莫非是晶晶,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随即又道:“时律师说的倒是实话,可我有什么嗜好,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犯罪……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
忙碌的时光过得飞快。
期末考结束后,南樛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她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时惟以打电话约她去超市逛逛,她说好。
民大校内有个超市,但时惟以提议去远一点的地方,她没有异议,毕竟他俩或多或少还是要避嫌的。
她在校门口左侧方等他,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座机号。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喂”了声。
“……是南靖啊,”好久没听到弟弟的声音了,她心头微震,笑了:“姐姐明天就回去了,应该是晚上到家……你好好上学,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喜欢什么啊……”
时惟以的车一会儿就来了,她还在打电话,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再等会儿。
他停下车,靠在车身上,摸出了一根烟点燃。
南靖还在抱怨他的老师要求寒假补课的事,感觉都没有时间好好玩了。她安慰他,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先苦后甜……
南靖问她现在甜吗。
北风吹得冷,她下意识缩紧肩膀,看了眼对面的安静抽烟的他,柔声笑:“……挺好的。”
时惟以走进她,指了指身后的车,低声道:“去车上说。”
说罢便拉开车门,她依言坐上了副驾驶座上,车内有暖气,她还觉得有点热了。
南靖听到了刚才时惟以的说话声,问是谁。
她低低道,回去再跟你讲。
时惟以踩了油门,平稳前进。她继续不痛不痒地和南靖聊着。
到超市的时候她恰好挂断了电话,时惟以清润的声音道:“是家里人?”
她点头,解释:“是我弟弟。”
“感觉他很依赖你,”他牵着她的手,往货架处走,脸上浮现极浅的一丝红晕,“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我对你了解的太少了,今后,我会努力。”
她跟着他往前走,听到这话,一愣,“……嗯,我家里人都挺好的。”
他不做声了,轻轻蹙眉。挺好的家里人会让一个高中生独自去东莞,甚至……
想着前些天花弘毅对自己的劝阻,说是傅恺贪污受贿的案子关系重大,让他不要冲动,事到如今,他怎能不冲动。
他们走到了食品那块,南樛拿了几块面包,打算明天带到车上,不知道慕宥喜不喜欢这个口味。
时惟以指了指身后的食材,商量道:“今晚要不要去我那儿?”
南樛笑,一幅坦然的表情,说:“想吃我做饭么,我的手艺真的很一般。”
时惟以“嗯”了声,凑近她,温热的吐气声拂着她的耳垂,低低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自然是我来做饭,然后就别走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去车站。”
南樛微红了脸,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挠挠头,摆手拒绝:“我的行李还在宿舍。”
“……呆会儿可以开车去拿。”
“……可我约好了和朋友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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