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冀城,令小老虎颇有些惊讶的是,城中秩序已经完全恢复,市井百姓各安其业,百姓的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到刚刚破城时的惶然神色。可想而知,王子邑在冀城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大军失利而归,给凉州诸部首领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皇甫嵩虎踞陇关,寸步不退,仿佛一柄利剑高悬头顶,一俟凉州军露出什么破绽,立时就会出鞘,一剑封喉。心里存了隐忧,难免忧形于色,在给北宫伯玉、韩遂等人的接风宴上,不少人都是满腹心事,闷闷不乐——尤其是地盘在汉阳郡的几个部落首领,忧思最重。
他们老窝在汉阳,搬又搬不走,联军数万人马在时还好,但是这么庞大的军队也不可能一直在汉阳境内屯驻不动——好容易太平一段时日,各部落总要想办法打理打理自己的产业吧?至少,到了马匹配种的时候,各军就必须驱赶战马返回各自的草场,否则来年如何繁衍牲畜,如何壮大部落人丁?这数万大军一旦四散而归,留在汉阳的人岂不就是皇甫嵩最好的靶子?
王国将众人的举止看在眼里,对其中缘故了然于胸;眼下他代行盟主职权,诚不愿麾下军心士气就此低迷下去,更可虑者,若是因此令不同地域的部落与汉阳本土部落之间生出嫌隙,那联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王国胸怀大志,眼前的数万大军就是他谋事的资本,汉阳郡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何肯轻易舍弃?
心下略一沉吟,王国笑而举杯,朗声道:“诸位,今日设宴,不惟为出征陇县归来的三位袍泽洗尘,更是为於菟庆功。”大厅之中,凉州诸部联军都是会盟的盟友,有文有武,有羌有汉,聚会之时不好称呼,王国便只取盟军之义,一概以“袍泽”相称,倒也贴切。听到主帅出声,众人不论忧喜不同,都要给王国面子,当下都收拾起心绪,注目聆听。
“皇甫义真扫平黄巾百万,誉满天下,号称当朝名将,声威显赫呀;”王国说话时将目光都投注在小老虎身上,满是笑意的眼神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十足的赞赏之意;“可是谁能想到,他皇甫嵩挟天下之威名还师凉州,却三番五次丧师折将?当初陈仓一战,就是顿兵失利,还折了心腹郭典;如今再战上邽,虽是处心积虑,可是於菟的虎字营一到,就吓得他仓惶而走。算起来,皇甫嵩已经是两次败在於菟手中,相比上邽一战后,於菟贤侄必要名声鹊起。”
“诸位,老夫提议,为於菟之大功,为一胜饮!”王国摇动三寸,费尽心思地鼓动着。这一番话倒也有些效果,众人应和举杯满饮,气氛不至于太过冷清。
王国将小老虎提溜出来猛夸一通,顺带着把皇甫嵩贬成胆小无能,见到虎字营就望风而逃的怯懦之辈,说穿了不过是为了鼓动人心,此等故技,稍有见识者无不看得分明;连身为当事人的小老虎都是嘴含冷笑,满不在乎。
与皇甫嵩面对面交战一场,小老虎很清楚皇甫嵩真正的本事,用兵时那一种举重若轻的本事,小老虎先就自愧弗如——那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北宫伯玉、韩遂、小老虎三家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一番大战下来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真要是把皇甫嵩贬落尘埃,那他们三个在皇甫嵩手里吃过亏的人,又成什么了?只不过王国是老边故交,说来也是小老虎长辈,小老虎至少不会为了口舌之事当众给王国难堪;只不过小老虎虽然保持沉默,却压根就没有举杯畅饮的心思,只冷眼旁观。
成公英作为小老虎一向的副手,就紧挨着坐在小老虎下首处,将小老虎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免有些诧异地问道:“於菟,子邑先生夸奖你,你为何无动于衷,未免太不给子邑先生面子?”
小老虎不经意往成公英那边靠了靠,低声道:“你知道老边以前怎么教我的么?”
成公英好奇道:“我怎么知道,边先生教你什么了?”
“老边跟我说,如果将来有人当面夸我,而且夸我的时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就跟你自己吹牛没两样;他跟我说,要是听到这种满嘴胡说八道的夸奖,就当听见人放屁了!”
成公英是老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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