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有十几匹倒在地上的马,身子已经僵硬,地上渗着鲜血,张弘纲领着几个士兵站在那里,士兵手上皆拿着屠刀,刀面上还有鲜红的血渍。
宗正便上前和张弘纲打了个招呼,张弘纲看到是宗正便赶忙上前问道:“梅少侠,你怎么来这里了?”
宗正回道:“在军营里闷得慌,随便出来走走。”复又指着张弘纲背后士兵手中的屠刀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弘纲回复道:“哦,奉王爷之命前来杀马。”
宗正诧异道:“杀马?”
张弘纲解释道:“嗯,杀马,有些受伤的战马无法治愈,没了用处便在此处杀掉以作军粮。”
宗正看到横躺在地上,渗着血的马儿,心里很不舒服,不禁为这些死去的马感到可惜和同情。
以张弘纲的军阶自然不知道忽必烈北上分兵大计,故而,他只知奉命行事,但是,宗正却心如明镜,大军行动,耗粮更甚,今日杀马,便是要在大军开拔前,先行犒劳三军,借着杀马炖肉,不仅可以振奋军心,也可以暗中麻痹敌人。
蒙古军是马背上的民族,以骑兵最为厉害,马儿便是最为得力的工具,虽然处理受伤之马是军中常事,但是,今日公开杀马,明显是要给外面的人做戏,为骑兵北上做侧面掩护。
说话间,便有三个士兵各牵来一匹马从宗正面前经过,宗正朝这些马儿瞥了一眼,无意间看到中间那匹黑马眼睛里渗着血泪。
宗正大为触恸,立时激动上前,拦住牵马士兵,细看那马,但见此马脸部褶皱横生,头部鬃毛浓厚,俨然一匹老马。
张弘纲对宗正的举动感到诧异,询问道:“怎么了?”
宗正回道:“这匹马在流血泪,好可怜的样子。”
张弘纲立时笑道:“哈哈哈,梅少侠,你有所不知,此马为汗血宝马,流汗时或者流眼泪时,极易让人产生流血之感,此种马由西域邦国引进,算是极为珍贵的马了!”
“既是珍贵之马,为何还要杀掉?”宗正反问张弘纲道,
张弘纲叹了口气,继而解释道:“马是好马,只不过已经老去,已经不能作为征战之马了,其实,我也不愿看到屠杀战马的情景,毕竟这些战马也算是有战功的骏马,有血性的骏马,它们理应战死沙场。”
宗正看着张弘纲哀怨的眼神,也心知当中的无奈,毕竟,哪个将军愿意让自己的士兵骑上一匹没有战力的战马上战场呢。
张弘纲继续说道:“身为战马,死于战营,化成军粮,饱福士兵,于战马而言,与其每日卧于军营马场,无所作为,煎熬待死,莫如爽快一刀,这未必就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宗正细细品味张弘纲所言,亦觉有理,便不再言语。
此马出神地望着宗正,眼睛微眨,不断卯头,宗正觉着奇怪,便走上前去,那马乖巧地低下头,嘶鸣了两声,宛似哀求,宗正却也无奈,只好以手轻轻抚摸着它头顶鬃毛以示安慰。
隐约间,宗正注意到此马腹部明显比身边两匹马更为凸出,明显有孕,便问道:“此马虽是老马,但是已经有孕,为何还要将它杀掉?”
张弘纲回道:“梅少侠有所不知,马儿妊娠期将近一年之久,中间要耗费不少粮草喂养,大军值此疲乏之际,为了节省粮草,只能如此。”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宗正本欲忍心离去,但是见到此马已经有孕,又苦苦哀求自己救其性命,便觉着不能坐视不理,便对张弘纲说道:“张公子,我想向你讨个人情,不知可否?”
张弘纲听到宗正此言,立时回道:“梅少侠救了王爷和我父亲性命,我一直感念于心,有何请求,无须如此客气,直说无妨。”
宗正坦然说道:“我正缺一匹坐骑,此马赠予我如何?”
张弘纲眼睛飘忽,脸色微沉。
宗正以为张弘纲不同意,便质问道:“怎么,难道有何难处?”
张弘纲回道:“这倒不是,一匹马,我还是做的了主张,只是,梅少侠若是需要坐骑,我们定当觅一良马相赠,如此劣马献于恩公,实在过意不去。”
宗正厉声回道:“若是给我其他马,我便不要,我就要这匹马。”
张弘纲知道宗正的意思,其意不在于坐骑,而在于救马儿母子一命,便爽快应答道:“既然梅安答如此执着,我便做主将此马送与你了。”说罢便从士兵手里接过马绳递给宗正。
宗正脸上露出笑意,从张弘纲手中接过缰绳,谢过张弘纲后,想着正事要紧,便牵着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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