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小姐,不过是求仁得仁,在夫家过的如何,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至于世子夫人么,不是已经从娘家回来了庅?”
楚阳娿一愣,突然想到了楚佩阳。
是的,楚佩阳突然回来,她光只觉得奇怪,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现在,她终于想到一些可能。
为什么楚佩阳一回来就想方设法找安国府的麻烦,之后牟氏算计她,她一气之下求老爷子请了王氏回来。
这些她自以为尽在掌握的事,算来算去,居然都是照着别人设计好的路线在走。
而这个人,除了楚天阳,不作二选。
他不是突然回来的。
楚阳娿忍不住猜测,可能楚天阳在京中蛰伏的时间,比楚佩阳还长。
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个疯子,现在找到了自己,绝对不仅仅是来跟她聊天而已。
楚阳娿静静地看着楚天阳,良久之后,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官儿不知道么?”楚天阳看着楚阳娿,淡淡地说:“这世上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唾手可得,反而是我真正想要的,却总不能如愿以偿。月氏如此,我越是心心念念无法忘怀,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男人说完,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楚阳娿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出跑。
楚天阳也不在意,只端着一杯酒,施施然地跟在她身后。
楚阳娿推开房门,跑了几步,就看到身穿喜服,一脸恓惶地站在那里的裴炆。
楚阳娿一看到他,立刻冲到他面前质问道:“裴炆,这是怎么回事,嬷嬷们都去哪儿了,怎么让人进了新房!”
裴炆看到楚阳娿,显然也是一惊,然后,他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楚天阳,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说话呀!”
楚阳娿推了男人一把,却发现她的新郎官,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楚阳娿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时候,楚天阳已经走到了他们前面,男人不疾不徐地在她面前站定,然后道:“天色晚了,下人们忙了一整日,这会都回房歇息去了,官儿想要什么,跟哥哥说便是。”
“哥哥?哼,你不是不承认你是楚天阳吗?”
“我是裴炆的哥哥,自然也是你的哥哥。”男人说着,就要来牵楚阳娿的手。楚阳娿手一甩,躲开了。她瞪着裴炆,声音几乎在颤抖:“裴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不起。”青年红着眼,哭着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跑掉了。
*
裴炆逃离的背影,终于让楚阳娿不再有任何奢望。
这种透心的凉,让她难过的哈哈笑了起来。这婚事,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阴谋,可怜她还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慧眼识珠,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她的这是什么眼光呀!
挑来挑去,每一次都跟眼瞎一般挑出个心思最深沉的来。
自称裴硕的男人,就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她笑。等她笑完了,才道:“太晚了,夜里凉,官儿,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回家。”
出样收了笑,冷声说。
男人哼了一声,告诉她说:“出嫁从夫,没有新婚头一日就回娘家的到底,官儿不要惹哥哥生气。”
整个裴家都是他的人,楚阳娿这次家人,又没有跟上次一样带着几千私兵做陪嫁,如今连身边的丫鬟嬷嬷都被控制了,她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暂时忍耐。
楚阳娿一言不发地回到洞房,将房门反锁了起来,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推着桌子抵在了门后。
又一个洞房花烛夜,又一个不眠夜。
楚阳娿好笑地想,自己可能是在月老那儿挂了号,专门把别有用心的人往自己跟前领。
裴炆,那人装得比云起还老实,自己自诩聪明,其实就是瞎了眼。
从一来是,他,甚至真个裴家,就都被楚天阳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然而,楚天阳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安国府,一他长房嫡子的身份,只要回去,一切就名正言顺。
或者这些年,他不知道投效了哪一方势力,在背后秘密收集情报,在为别人效力。
不,如果是那样,他完全可以回家,安国府继承人的身份,能量可要大多了。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现在的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其实是得不偿失的,如果真的要说唯一的好处的,那就止呕一件:楚天阳那变态喜好,根本越演越烈了。
想到这里,楚阳娿打了个颤。
楚天阳想要什么,对他来说都唾手而得,只有一样,身为安国府嫡子的他,是做不到的,那就是像那时候一样,满足他那变态嗜好。
现在丹阳身怀六甲,琴阳远嫁他乡,重阳伤脸毁容,最合适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这个猜测让楚阳娿害怕起来,面对一个正常人,她可惜细细周旋,可是面对一个神经病,她一点应对之力都没有。
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等回门那日,离开裴家,再做打算。
新妇三日回门,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楚阳娿想到,只要她能回到安国府,就可以逃脱楚天阳的魔掌。
所以她收敛了情绪,一边小心与楚天阳周旋,一边等待着回家的时机。
她几乎是数着时辰等待回门的日子。
虽然新婚,但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裴炆。自称裴硕的楚天阳不准备裴炆出现在楚阳娿面前,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日日缠着楚阳娿,吃饭喝水都要在一块儿。
楚阳娿不想刺激她,强撑着耐心应付他,‘裴硕’得她一个好脸色,尽管明知是假的,也十分欢喜。
眼看回门之日就到了,家里却一点准备都没有,楚阳娿急躁地叫人准备回门礼,然而伺候的下人们各个都是聋子,根本不听她的话。
唯一能做主的‘裴硕’抱着一只白猫来见她,还笑眯眯地问:“这只猫我千里迢迢让人从西域找来的,官儿你喜欢吗?”
“不喜欢。”
“怎么会?它长得跟绒团一模一样。”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不会有两只相同的猫。”
男人不说话了,把小猫放到地上,说:“我看你不高兴,以为你看了小猫会喜欢。”
“我没有不高兴。”楚阳娿说:“明天就要回门,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你难道让我明日空着手回去?”
“回门?”男人摇摇头:“回门就不必了,安国府忙得很,没那时间接待你。”
“你说什么?”
“官儿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是不知道。徐州出事了,派出去平乱的世家联合军,在徐州边上一个小县城打了起来,联合军死伤惨重,你那两位堂哥,英国府一位小公子,还有王家两位公子,在混乱之中被人砍伤,救治不力当天就死了。还有你那以为徐州的堂兄,也受了伤,现在生死未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逛是安国府,所有的世家都乱了套了,皇帝震怒,老爷子在承德殿跪了一下午,回家就一病不起。你父亲昨日已经动身去徐州,安国府内,哪里有人人记得接待你这个回门媳妇?而且按照祖宗规矩,家里有了死人,出嫁之女是不能回家的,忌讳。”
楚阳娿听了她的话,大受打击,连日来的忍耐都做了白功。她气急败坏,指着男人大喝:“你撒谎!联合军自相残杀还砍死了那么多勋贵公子?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明天就知道了。”
“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楚阳娿颤颤道:“这里面有你的算计是不是?不然时间为什么这么巧?楚天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自己也姓楚,你怎么能……怎么能……”
楚阳娿急的哭了起来,徐州如果真的那么乱,连楚玄阳都受了伤,那寿命情况很不好了。那些家中丧了儿子的家族,摁钉不会善罢甘休,爹爹此去,会不会有危险?弟弟得到消息,在前线会不会分心受到伤害?想到这些,楚阳娿无法控制地害怕了起来。
‘裴硕’见状,终于心疼地伸出手,将人搂在怀里安慰道:“好了官儿,是哥哥不对,哥哥不该吓唬你。你放心,徐州是楚家的地盘,那里有我的人,你爹爹不会有事,不要害怕。”
“楚……楚天阳,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楚阳娿挣脱了他的怀抱,红着眼睛瞪着他问。
男人静静地被她瞪着,理所当然地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要官儿好好得,被哥哥保护起来,不要跟丹阳她们一样嫁出去被人随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