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在座众人等着看事态发展,各有心思。
楚阳娿笑吟吟看着老太太,就是不接茶。
两个仆沣少女跪的时间久了,双手已经战战地,连茶杯子都端不稳了。
老太太脸色冷得滴水,沉沉地看着楚阳娿,道:“听闻楚氏乃是名门淑女,如何连个妾室也容不下?传出去,却要说你国公府的女儿善妒了。再者,我是长辈,想给个人伺候孙子起居,你不仅不从,还想顶撞与我?”
“孙媳妇初来乍到,哪里敢顶撞老太太。”楚阳娿皱着脸,假装可怜:“然而媳妇这才刚刚进门,老太太便让孙媳妇给相公纳妾,却是不喜欢孙媳妇?既然如此,便请老太太做主,写一封休书,把媳妇休弃了吧。如此一来,孙媳妇可自归家,老太太想与云起娶个什么妻,纳个什么妾,都凭老太太欢喜。”
“你……”仆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想一纸休书把楚阳娿给休了,但云起的婚事,向来由不得她做主。她要是自己能左右孙子的婚事,楚阳娿哪里还会进门?
她简直看妖怪一般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她孙媳妇的女子,晋人一向好脸面,她以为楚阳娿即便出身再高,如今也嚣张不起来了。哪里会料到她居然敢这么轻易就把休书不休书的说出来。
可她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给自己立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老太太道:“你虽是刚到文山进我云家大门,但到底不是初婚大姑娘了。这些年都么有生养,怕是身上有些不妥当吧?我家孙儿不嫌弃你,再次迎了你进门来,你必要更加贤惠才是。至于休书,我且不提,不过是成全孙儿一片好心。”
“孙媳的确不是初婚,当日我千方百计和离,便是不想与你文家牵连太多。可惜你孙子三步一跪,求了我回来的,想来老太太也晓得,孙媳妇我就是心软,这才没有坚持到底……呵呵!”
仆氏敢说她不能生孩子,她也就没有什么和避讳的了,反正今天她就是不准备妥协,看她怎么着吧!
两人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大何氏,大许氏,小何氏,小许氏等人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云起是她们的心头大患,原本他们就千方百计想要对付他。如今发觉他们夫妻不睦,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一件么?
当年在京城,这位国府小姐,对云起那可是巴心巴肝,连老爷子都敢顶撞。现在好了,奴生子就是奴生子,终究还是被楚氏给厌弃了。此次再婚,还是云起三步一跪求回来的。想来楚家也是念在楚氏到底是三嫁之身,这才勉强同意。
今日他们一到文山,老太太仆氏便迫不及待朝楚阳娿发难,这不是给她们培养盟友么?云起身边高人众多,他们想要探听一下消息都寻不到机会。可楚氏是他正妻,又是千方百计求回来的,自然身份不同。若能交好了她,那日行动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想到此处,大何氏朝媳妇点点头,让小许氏机灵一点替楚阳娿说话。在这时候给楚阳娿卖个好,以后结交起来,也比较方便。
得了婆婆的暗示,小许氏忙干咳一声,插言道:“老太太,今儿七弟跟弟妹刚回来,家里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会儿七弟跟叔父们说话,怕是也快回来了。您是他的亲祖母,老七孝顺,回来头一件事,自然是要来给您请安。若等他来,察觉老太太您不高兴,怕是会十分担忧的。因此孙媳这就想呀,纳妾不纳妾的,这事儿先放在一边,等过上两日再说。七妹到底是名门千金,总不能让外人觉得,咱们云家仗势欺人,您说是不是?”小许氏一脸温柔小意,句句向着楚阳娿,生生把在京城时,她也想方设法给云起塞妾室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与朴实不同,小许氏一开口,便代表了大何氏的意思。
大何氏的身份,与势单力孤的仆氏可不一样,仆氏若是不借坡下驴,其他热人便会七嘴八舌让她连话都插不上。即便老太太是家中地位辈分最高的女眷,也无可奈何。这是长久以来的斗争经验,仆氏深有感触。
见小许氏说话,她脸上变了又变,终究呼出一口气,对楚阳娿说道:“既你容不得人,那今日便算了。可怜这两个孩子捧着茶杯跪了半天,也不用你承认她们的身份,只喝口茶便罢了。”
楚阳娿依旧笑容温婉:“孙媳不渴,不想喝茶。”
老太太脸上变了又变,终究无可奈何,让那两名外族少女起身了。
楚阳娿感受到两个女孩瞧瞧盯她的眼神,不甘中带着恨意。
她们是被老太太挑选出来,专门养着给云起生孩子用的。
除了伺候云起,她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仆氏心高,在云家地位又很微妙,这使得她的性子十分极端。她训练这些女孩子,要求极为严厉,一个不小心,就要挨打挨骂。加上云家众位千金们,没有一个瞧得起她们的,这让她们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云起那般人才出众,往后又是一族之长,便想着待成了云起的人,好报了往日被她们轻视的仇恨。
可这些年来,云起要么远在京城,要么征战沙场,虽时有书信寄回文山,人却一次没有回来过。加上那些书信,便是寄回来,也落不到她们手里,她们没有机会见到云起,就只能等着。老太太仆氏养的女孩子们,不少等着等着,就把年纪等大了,最后不得已被送了回去。现在剩下这些,都是后头培养出来的,她们在云家过个一年半载,便再也不愿回到家去。之前云起一直不曾回来,她们本就害怕要赴前辈后尘,天可怜见,好不容易京城传来消息,说七少爷又跟先前的妻子复婚了,且婚期一过,便回文山。
她们欢天喜地地,等着开脸做姨娘,却不想当家太太这般强势,连老太太的吩咐也敢不从。
七爷千方百计,娶了这个母老虎回来,可见日子有多难熬。
偏按晋人规矩,家中纳妾,必要主母点头方才算数。今天是头一次,她们没被接纳,难保下一次,老太太会换个人给云起,那样一来,她们一辈子就没有指望了。
她们的眼神,楚阳娿看得清清楚楚,也很熟悉,因为当年的许铭书,也是这一模一样的眼神。她从来不怕被人记恨,只是心境一变,想法也变了。从前只觉得许铭书讨厌,现在看见这两个女孩子,只觉得可怜。
化解了老太太的发难,小许氏志得意满,拉着楚阳娿的手,含情脉脉诉说离别之情。
楚阳娿淡然配合,直到外头来请,说晚宴摆好了,请各位女眷们上桌。
老太太推脱劳累,径自回去了,楚阳娿在小许氏的陪同之下,与云家众女眷们你来我往,相互试探。
席上一错眼,还瞧见成了云霄妾室的许铭书。几年不见,许铭书早已换了个模样,她衣着妆扮倒还鲜亮,可一身的肥肉让她身子都变了形状,要不是五官还有当年的影子,楚阳娿差点认不出来。
许铭书显然也发现了楚阳娿在看她,朝她笑了笑说:“楚姑娘,好久不见。”
“姨娘错了,我早已成婚,你该叫我七太太才是。”
许铭书脸一红,抿唇不语了。
她如今这幅模样,便是见了云起,也只想远远躲开,可是看到楚阳娿,心中的幽怨,却还在。
楚阳娿笑了笑,转头跟小许氏说道:“不过说起来,几年不见,许姨娘越发富态了,可见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
“可不是,心宽体胖心宽体胖,心宽了,人自然就富态了。”小许氏随口说了一句,又让她说些京中趣事。
当年楚阳娿傻了,楚燕阳又进了云府管了家。没过多久,老爷子便回了文山,云起也带兵入伍。
她与小何氏留在京城,虽被京城繁华迷了眼,可家里管家掌财的,却是这表面弥勒佛,实际上铁公鸡的大何氏。
大何氏连他们小家里藏一点私房钱都要过问,哪里会仗义地多给她们零花钱。
京城物价,与文山相比起来,那可不是一个段位,继续在京里住下去,必然紧巴巴。加上儿女都在老家,她们求了好多次,老人们也不愿意把孩子们送来,所以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回家妥当。
后来几年虽也时不时寻着机会去京城,但到底不比在京长住。
她们关心的除了京中趣事之外,自然还有贵女们的新式衣着打扮。
这些边边角角,她们问,楚阳娿便毫不藏私地说。
年轻女性们听得喜欢,上了年纪的婆婆婶婶们,却不大爱听。
相比起那些要花银子的无聊事儿,她们更关心云起日常喜好。
只可惜楚阳娿‘面浅’,一被问到与云起有关的生活琐事,便整个人羞羞怯怯地说不出话了。任凭她们轮番上阵智计百出,楚阳娿也就一招装傻充愣听不懂。
好不容易,这餐接风宴才算吃完,云起来接楚阳娿,与各位长辈们一一道别之后,才脚踩棉花地往回走。
“今天我总算见识过了,堂堂云家女眷,居然一点面子功夫也不做,这样急不可耐地打听你的私事,真是一个比一个……直爽。”
“她们都是云家自己养出来的,自然不比外面的千金们行事谨慎。”
的确,她们从小婚事基本都是定的,嫁来嫁去也就这两家,没有竞争,自然就不会在乎竞争力。
这里头最大的变数,也就是一个云起。
想到这里,楚阳娿突然问:“你说我们会不会没地方住?就今天这些太太们的心思,我可不相信她们能记起帮咱们收拾个干净屋子。”
云起喝了酒,这时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听见楚阳娿的问题,笑了笑说:“放心,我的住处有人看着,知道我回来,必然会打扫干净,不让夫人无处安歇。”
“那就好!”
楚阳娿放心了,加快步子往前走。她早就累的快瘫下了,偏偏因为要应付这些三姑六婆,不得不打起精神。现在一放松,感觉前身上下又酸又疼,连走路都是飘的,恨不能找根钉子把身上的骨头拧一拧。
云起也是一路舟车,虽然长年练武身体强壮,此时也感到疲乏了。
两人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之下,好不容易回到住处。
楚阳娿根本没有兴致观察云起的屋子,只让丫鬟备了水,想洗个澡赶紧休息。
为云起看屋子的是个瞎眼瘸腿的老人,一大把年纪了,见云起回来,欢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无论怎么说,也要跟前跟后伺候着不愿意歇下。
云起坦然地被他伺候着,两人还小声嘀嘀咕咕,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楚阳娿洗了澡,让丫鬟帮她擦干了头发,正往床上一滚,准备闭眼睡觉。
突然听见外面来了人,却是一位身穿绿衣的老嬷嬷。
老嬷嬷喜笑颜开地给云起磕了头请了安,这才说明了来意。
“老太太知道你们刚回来,这屋子里也冷冷清清的,连个洒扫的人手都没有。老太太心疼你们没人伺候,早早备了几个丫头给你们使唤。这几个……”老嬷嬷指着门外一个比一个水灵妖娆的少女,说道:“她们都是在府上长大的,对各处都熟悉。少奶奶初来乍到,有所不便,就留下她们差遣差遣。”
云起一边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看楚阳娿。
出雅阁翻个白眼,没搭理。
老嬷嬷言语更加热切,说:“瞧瞧,少爷何等尊贵的人儿,如今连个洗头擦水的都没有,可见老太太给人给的及时。”
云起闻言,一笑。
起来坐到床边上,把毛巾扔给楚阳娿,示意她帮他擦头发。
楚阳娿一肚子怨气,可她这会就想睡觉,不想找一团事出来害得自己又没法睡。于是她爬起来,任命地拿起毛巾,在云起头上揉来揉去。
本以为这老嬷嬷这会该走了吧,却见她弓着被,瞅着楚阳娿笑得见鼻子不见眼,嘴里却一个接一个地挖坑:“老太太还说了,少奶奶是规矩人家的女孩子,最是孝顺懂事不过。如今回来文山,没有公婆需要侍奉,为了不让外人挑剔奶奶不孝,便请少奶奶去正屋里头。对外只说是奶奶伺候老太太睡觉,实际里头准备了棉被床铺,也不需少奶奶躬身亲自做什么。”
老嬷嬷喝成一气,说了这一堆,中心思想就是:老太太准备了一群美女让她们伺候云起,而作为妻子的楚阳娿,为了孝道,就要去老太太那里,每天晚上住着,好伺候她睡觉。
但在云起跟前,还十分好面子,说什么只让她过去不让她做事。天晓得老太太那心思,她真过去了不想方设法把她折腾死才怪。
楚阳娿当场就怒了,这尼玛她是嫁给个男人了还是嫁给了死老太婆了?
把毛巾一扔,楚阳娿道:“伺候老太太睡觉?太好了,今日见了各位姑婶妯娌,正觉她们孝顺难当。明辉明镜,派人去请打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大嫂,二嫂,三嫂,四嫂,对了还有各位姨奶奶,就说老太太身子不适,需要侍奉,让咱们一起去伺候她歇息。”
简直妖魔鬼怪都冒出来,连觉都不让人睡了!好,那所有人都别想睡!
哼,想折腾她,好呀!反正你仆氏身份高,整个府上算起来都是你的小辈,都要伺候你孝顺才对。我把她们都叫来,几十个女人塞你一屋子,咱们三五个月地耗,我们就看谁比谁耗得起。
老嬷嬷吓了一跳,正想呵斥她无事生非,楚阳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走,把你刚才这话,再去各位嫂子们跟前说一回。老太太可是她们的嫡亲祖母,论起孝道来,大伙儿一个都能少,免得让外人听见,以为全天下就我楚阳娿孝顺,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老嬷嬷一听这话,吓得抱住柱子再不走了。
她敢在楚阳娿跟前放肆,却不敢闹到其他院子里去。
老太太在云家处境本就艰难,若是再一折腾,被病床上的老爷子听见,必然又要撵正屋的人出去,然后把老太太也禁了足。
“少奶奶,少奶奶这可使不得,老太太只说要你过去,您才是她嫡亲的孙媳妇呀。”
“哎呀这话就不对了,她可是云家老太太,可不能是我一人的祖母,这话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却是要让人多想的。”
“少奶奶饶命,放了老奴,老奴这边去给老太太回话。”
“那怎么成?嬷嬷大老远跑一趟,怎么能空手而归?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两人拉拉扯扯不可开交。
丫鬟们身份在哪,只在一边站着不敢动,楚阳娿推搡着老嬷嬷一边暗暗往她身上砸拳头。
老嬷嬷老泪纵横,干脆一膝盖跪在云起跟前,求他给她做主。
“少爷呀,您也瞧见了,老奴不过是替老太太传个话,少奶奶不听也就罢了,还如此折辱老奴,还要闹到整个云家不得安宁,这实在是让老奴心寒呀!这些年您在外头,老太太日日想念,夜夜担忧,好不容易才等您回了家,却被少奶奶拘着,连孝道也忘了……”
老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半天,见云起没反应,于是越说越激动,一边磕着头,便要去抱云起的腿。
云起没理会他,是想看楚阳娿气急了怎么求他。却见老嬷子居然往他身上扑,下意识一脚就踹了出去。
老嬷嬷上了年纪,身子本就轻巧,被他这一脚,直接踹飞了。
只听见嘭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女孩子们的尖叫声。
不一会藏风在门外报告,说那老嬷嬷腿脚胳膊都摔错位了爬不起来,得让人抬回去。
云起没了兴致,冷着脸吩咐道:“全部弄出去,把门看好了,任何人不准出入。”
“是。”
察觉气氛不妙,丫鬟们小心翼翼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都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楚阳娿跟云起两人,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这样很有意思?”楚阳娿气呼呼地质问云起,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云家这情况他早就一清二楚,要是他不愿意,根本不会闹出今天这一遭。就比如这个院子,要不是有他的默认,那老嬷嬷怎么可能进的来。
这样闹了一回,她的满肚子气,虽然还是累得很,却一点都不想睡觉了。
云起自顾自地躺倒床上,喃喃说了一声:“恩,有意思。”
楚阳娿气急,操起桌上的茶壶就朝床上的男人砸了过去。
云起反应够快,一侧身就让过了。
楚阳娿偏不服,硬要巴今天受得气全部发泄出来。
她也不心疼人,抓起什么就是什么。
云起硬挨了几下让她发气,偏他越是这样,楚阳娿越气得厉害。
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气的很了,手上越更加没个分寸,云起被打得终于受不了了,一脚踢掉正要落到头上的夜壶,趁着楚阳娿转身找其他武器时,双手一伸,将人抱起来按到床上。
“我看你今天力气多得很,正好我也还有点力气,干脆换个地方使。”
说完将楚阳娿的腰带一扯,连着衣服整个人塞进被子里,然后自己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