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4.绿衣死

    那日，云音在鹊皇的寝殿里与鹊皇聊了许久，起初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流光镜不被夺走，最后却不知为何将记忆与生死之事扯了那么老半天。最后的最后，鹊皇只是给了云音意味深长的一瞥，就让云音回去了。

    云音如愿守住了自己的流光镜，但是对于记忆与生死的那番较量却依然是一知半解。鹊皇虽然喜欢捉弄她，但似乎从来不曾无缘无故这般语重心长地与她交谈。云音虽然迟钝，却也明白，鹊皇是在暗示她，暗示她不要去追寻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但是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同样的东西，别人硬塞给你时，你总是嫌弃，可是若是别人怎么都不给你，你却又会巴巴地追求。云音便是这样。

    之前在沐家庄的时候，白墨说他们认识已久，她宁愿相信是白墨认错了人。便是没有认错人，她也不想让过往的回忆纠缠自己现下的生活。可是现在，白墨和鹊皇都对她的过去讳莫如深，她便开始心痒难耐。未来是由自己创造的，过去是由自己发掘的，她不知道哪一个更有意义，也不知道哪一个对她来说更好，但她却知道，她有一个很神秘的过去，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的过去。

    更何况，大概是从到了颍都开始，她的脑海中就开始浮现出一些记忆碎片，零零星星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们拼凑完整。那些记忆碎片就那样肆意潇洒地散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地跳跃一下折磨她的思绪，起初忙于凌汐落的事情，她无暇顾及，可是现下闲来无事，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却愈发地清晰起来。

    在她的过去，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鹊皇知道，白墨知道，她这个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自己的人生，明明是自己亲历的，却偏偏自己一无所知，想来，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听鹊皇的意思，若是知晓了过去的一切，也许她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了。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便是对自己的过去再怎么好奇，她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她想了好几日，都没作出决定来，流光镜在她手里，只要她想就去查看那段过往，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但这个决定关乎生死，她不得不再三犹豫。云庭这么大，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绿衣此番下凡报喜还没有回来，若是绿衣在就好了，便是不能帮她出主意，也能听她说说话。

    等绿衣回来吧！反正遗忘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左右无事，云音将此事放在脑后，兴高采烈地打起了绦子，绿衣特别喜欢她的手艺，每一次云音打了绦子，绿衣都爱不释手。但是自从云音下界报喜以来，就再也没有动手打过绦子了。云音一边打着绦子，一边幻想着绿衣回来时候的场景，若是她看到自己给她打了这么精致的绦子，得有多高兴啊！

    大概造化就是喜欢弄人。云音的绦子刚刚打好，外面竟然传来了绿衣的死讯。

    云音犹记得，上一次在云庭分别的时候，绿衣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叮嘱，“云音啊，咱们鹊仙一族，虽则是为凡人报喜，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置身事外。尽心尽力固然是好事，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将自己的命搭进去。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也得为自己负责任。你说对不对？”

    当时，云音把头重重地点了好几下，绿衣才恋恋不舍地下凡去了。在云音心里，要舍弃暗羽拯救凡人的鹊仙本就没有几个，便是真有那么几个，也绝对不可能是绿衣。

    那可是绿衣啊！年岁与她一般，却凡事都比她看得开看得淡的绿衣啊！她怎么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暗羽给了凡人？！

    云音不相信，死都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绿衣死了，为了救一个已死的凡人，她奉献出了自己的暗羽，没人知道她跟那个凡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想不开、为何会如此大义凛然地牺牲自己。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心甘情愿的，鹊仙的暗羽只有鹊仙本人心甘情愿献出时才有起死回生之效，而那个被她所救的凡人，的确是死而复生了。

    云庭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消息，听那些仙龄高的长辈们说，几千年来，云庭的鹊仙几乎没有一个真正心甘情愿地拿自己的暗羽去救人的，五千年来，这样的事情只发生过两次，一次大概是在近一千年前，主角是一位有着几千年仙龄的鹊仙，这在云庭是一件秘事，知情者讳莫如深，不知情者更是不敢妄自揣测。而另一次，就是眼前这一次，主角便是绿衣。

    这么低的几率，偏偏就发生在了绿衣身上，除了造化弄人，云音找不出任何词来表达现下的情形。

    云音的流光镜可以带她看到任何她想要看到的真相，但她却突然间兴致缺缺，什么都不想看了。不管绿衣与那个凡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死了，云音在云庭中的唯一一个朋友，就这么死了。

    从此以后，偌大的云庭，再也不会有人笑着听她叽叽喳喳地信口胡说，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寂寞无聊的时候，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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