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了。听说她回来了,也特意来拜谢。
路上有些疲累。安顿下来后,绣春正要关门,听见门口有人敲,打开,见是叶悟,脸色瞧着有些阴沉。
这几天来,他一直都是这种样子,绣春也不以为意。朝他笑了下,问道:“叶大人有事?”
叶悟皱眉,径直道:“陈大小姐,为什么这么对殿下?”
绣春一怔,微微茫然地望着他。
“陈大小姐,殿下认识你的时候,我便也认识你了。你对旁人都是尽心尽力。即便是萍水偶遇的陌生人,也肯不计得失地出手相帮,甚至连一头鹿,你也不忍它遭受折磨,为什么单单对魏王殿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心冷到这等地步?真真是叫人齿寒!”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斥责。
绣春惊诧无比,睁大了眼望着他。
叶悟哼了声,冷冷道:“我知道这些话不该我说。这是僭越。只是实在瞧不下去了!殿下是什么人,品性如何,我便不多说了。我跟随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你却不当回事!我就不明白了,殿下哪里配不上你,要遭你这般的轻贱?我见你也是个聪明人,难得有情郎,这话我都知道,难道你竟一点儿也无知觉?”
绣春心怦怦直跳,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悟还没完,继续不满地道:“大战在即。西突调集了号称几十万的人马压境,一旦开战,就是血战。人人生死难料。越是凶险的大战,殿下越要身先士卒。他当年为什么会中毒箭,以致于病痛绵延至今?就是在阵前为救裴老将军所致!我是殿下的死卫,这种时刻,我当做的,是该随在他身侧,如今却被他派去送你走这条东去的路!他为什么这样?还不是把你当成珠玉一般!你却这样冷待他的一番心意!”
绣春贝齿紧咬着下唇,松开时,唇上一道牙印,急忙道:“叶大人,我先前不晓得这些。有他们护送就足够了,您还是赶紧回去……”
叶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是殿下的命令,我再不愿,也不敢抗殿下的命!如今只想着早日把你们送回去,我也好赶回来做我当做之事!”
说完了这一大通话,大概是觉得心里终于舒服了些,叶悟再次哼了声,掉头而去。
绣春望着他的背影,僵立在门口,呆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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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绣春敲开了叶悟的门。
叶悟还没睡。开门见是她,略微一怔。
先前的不满随了那一通的发作,已经消了下去。见她这时刻找来,便道:“陈大小姐,我是个粗人。先前不该说那些话的。还望大小姐谅解。”
绣春微微一笑,坦然道:“叶大人,我想现在就赶回去,和殿下说几句话。可否麻烦你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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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绣春在叶悟的护送下快马而回,路过了灵州,但并未入,而是继续赶往离边线雅河最近的玄武镇。那一带是军事重地,如今已经集结人马,只待大战的最后爆发。
抵达的时候,深夜了,但大营中仍处处可见值夜士兵在来回巡逻。绣春仿佛也被感染了这种大战前的低压气氛。被带着去往魏王所在的大帐时,越靠近,竟越觉得紧张,到了最后,连腿脚甚至都在微微哆嗦。
她选择回来,是对的。
她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为自己积聚再次见他的足够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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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大帐前的卫兵说,殿下与裴将军等人一道,去往雅河一带巡视地形了。
绣春独自被留在了他的大帐中。
跨入这座大帐的第一步,鼻端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仿佛他的味道。她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渐渐地缓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绿衫,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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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的壁上,也静静地悬了一把宝剑。
禊赏堂、都护府的书房,还有这里,她都看到到过剑。
据说,殿下爱剑。与铸剑名师结交,也收集了不少名剑。
名剑配****。他那样的人,与宝剑正是绝配。
她凝视着它,到了近前,伸手过去,摘下了剑。
有些沉手。
她握住剑柄,慢慢地抽了出来。
寒光闪烁,青锋逼人。她凝视着它。剑锋之上,清晰地映出了一双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和平日有些不同。闪烁着带了几分勇往直前般的异样光彩。
她正端凝着映在剑锋上的那双眼睛时,忽然听见身后的大帐外,起了一阵疾步声。仿佛有人正快速奔来。
“殿下!”帐外随即起了卫兵的呼唤声。
她的心一跳,应声回头,看见帐帘被人一把掀开,弯腰进来了了一个披覆战甲的男人。一眼果然看到了她。他当即定在了那里,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凝视着他,亦如入定。五指仍紧紧抓着方才的那柄宝剑。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的绿衫之上,眸光蓦得大盛,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缓缓地,他一步步朝着她行来。快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抬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剑尖指着他的咽喉。
他继续朝着剑尖而去,直到自己的咽喉能感受到来自于的剑锋的那种寒气。
剑芒投在了他的脸庞之上,映闪过一道流水般的婉转光芒。
大帐里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剩四目相互交缠着的一对男女。
仿佛过去了许久,也仿佛不过一瞬间。他的唇边渐渐逸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缓缓抬手,拈住那柄对着自己趾高气扬的宝剑,将它轻轻推到了一边。然后,那只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猛地卷到了自己的怀里。
“锵”一声,宝剑自她手中****,弹跳数下后,静静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