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身形一晃,手扶上梳妆台,目光呆滞,忽又痴痴笑开,“我终究逃不过命?”
冷艳的眉眼忽然多出了化不开的哀伤,浓重得叫人心头发颤,她虽然笑着,却不达眼底,更生出几分寒意。他呼吸一紧,惊觉,这才是木青,他所熟悉的木青。
可,为何,他不想看见这样的她?为何,她的笑可以令他揪心如斯?
费力压下异样的情绪,冷冷开口,却不自觉软了语气,“只要你完成任务,自会平安无事。”
“我会尽力。”疲惫合上眼,再睁开,眼底已恢复一片清明,她侧过头看他,“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仍是那样的决绝,不容置疑。
他一愣,“条件?”
握紧了手中触感怪异的面具,慕容烟道,“第一,我要继续戴它,我会用这张脸进王府。”
男人立刻否决,“不可能,那种姿色,他怎会看上眼?”
“哈哈,真是好笑,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想让他看上的,难道不是这该死的香味?”
“是。”不愧是木青,即使失忆了,也能在一盏茶的交谈中猜到了七八。
“既然是,用哪张脸又有何区别?”
“用你自己的脸,事情会简单很多。”
“简单?”慕容烟轻笑,手抚上眼睑,指尖描着上翘的眼尾,眸底潋滟点点,竟看不分明,“这张脸只会把我推向风口浪尖,我不想和王爷扯上关系,更不想和他的女人争什么。”
“不想获得他的宠爱,你混进去还有何意义?”
“越是亲近也越容易被怀疑,被你们视作利器的体香随时可能瞬间倒戈指向自己。只是这张平凡无奇的脸的话,身上的味道恐怕也吸引不了他多久。一来,一个失宠的妾行事不会引起太大注意,暴露身份的风险远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枕边人来得低。二来,你们就不担心我会假戏真做?我相信,这不会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如果你不是要我刺杀他,而是窃取机密,即使不靠近,这种程度我也做得到的。”
假戏真做?他从未担心过木青会假戏真做,只因,她是个无情的女子。可,面前的人,是木青?是慕容烟?
也许,他该开始想想担心了。这个人,他已经无法控制。
见他不说话,慕容烟只当他答应了,继续道,“第二,如果我帮你们达到了目的,给我解药的药方,放我走。”
男人眸光骤冷,“走?不可能!除非你死。”
“死,是人都怕,我也不例外。可若活着却毫无自由可言,”慕容烟迎上他冷冽的目光,眉眼含笑,妖娆而诡异,“我倒更乐意死。”
上一世她有牵绊,为了活着,她不曾想过自由,这一世,她无牵无挂,想要的不再仅仅是活着,她要自由自在地活着,死,她已然无谓。
“自由?”男人指尖微颤,用力一握,星目中道不清的复杂情绪翻转浮沉,顷刻间,深讳如初,清冷道,“好,我答应你。瓶子里仅有两颗解药,对于没用的人组织向来毫不留情,还想要解药,你就必须拿出值得起你这条命的消息来换。”
“也就是,我还有六个月的时间。说是毫不留情,时间给的还真宽裕。”
“他不好对付,你是我们最后王牌自然要谨慎些。之前一个月,你隐藏在幻音楼就是为了摸清他的喜好,铺好今后的路。可如今不仅要从头再来,你还……你真的觉得现在的你凭这张脸可以接近他?”
“我有得选吗?”慕容烟一声苦笑,无奈地看着眼前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没有!”
男子轻挥衣袖,烛火瞬间熄灭,房间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只是,空气里多了几缕幽香。
原以为这会是个新的开始,兜兜转转,到头来,她还是没能逃开。
嗬,二十一世纪是间谍,如今又成了细作,老天爷,你始终不肯放过我!
无力地靠着墙,慢慢蹲下,房间里残存的一缕幽香狠狠刺痛了她的神经。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