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要把希望压在太子那里,我们还有皇后,皇后肯定是不会嫌弃我们。”
杜芷兰听她这么说,露出一个少女甜甜的微笑,这微笑暖人心脾,可伴着微笑的话语却如冰刃铁刀。“太子妃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怎可能把我的希望寄托在那个蛇蝎女人那里?我知道太子妃听我这样说,肯定会告诉皇后,我是不怕的。可太子妃,你和皇后还不一样,你不够狠毒,所以不可能成为她。我劝你和我们一起走,不要到最后连退路都没了。”
在王雅曼的眼里,杜芷兰就是一个小孩,没想到却这般老成,她慢慢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宫,越想越委屈,大声地哭了起来。
正哭着,一个小太监来报:“太子即将起程,太子妃准备一下也走吧!”
太子妃停止了哭声,推开窗户,面带忧虑,凝望着天空那些刺入心腑无家可归的忧伤,在小太监的再三催促下,太子妃不得不出了自己的寝宫,上了画辇。太子的人马开始出宫了,出宫的嘈杂声音就象远去的雷鸣,驶向无法预知的未来。太子妃坐在车中,她不敢回头看她舍弃不下的回忆,只好紧紧握着拳头,仿佛这样才能握住璀璨年华……
车声越来越远,远得听不到声息了。梓晴说:“太子走了。”
碧妮幽幽地回答:“也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挺好。”
四周安静极了,这种安静让身体感到阵阵发冷,碧妮知道,贾南风的时间已经不长了,这时,一声声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
其实,这几年,明显不太平。前年六月,金城地震,东海雨雹。七月,下邳暴风。去年九月,雁门、新兴、太原、上党大风。十二月,丹杨雨雹。这一年,荆、扬、兖、豫、青、徐等六州大水。今年春正月,地震。三月,东海陨霜。五月,荆、扬二州大水。连年的灾难,百姓饥寒交迫,瘟疫流行,哀号遍野,此时已经民不聊生,可还有战乱。两年前造反被杀掉的匈奴郝散的弟弟度元造反,造反引起了连锁反应,各地开始相继叛乱。
外面大乱,皇宫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司马伦听说了消息,也来到皇宫。
他拜见了皇上,皇上一见司马伦,叫了一声“皇叔”,泪如雨下。
惠武帝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听明白司马伦的来意,惠武帝又拍胸痛哭着说:“皇叔,朕和你同病相怜啊,你的王妃不见了,朕的太子走了,朕不敢去太子府,可又想去看看,朕的心里难受啊!”
司马伦拉住惠武帝不停拍打地手,说:“皇上,既然放心不下,那就让微臣陪你走一趟太子府吧!”
太子府已经人去屋空,只剩下几个看门的老太监了,惠武帝看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忧伤。曾经鲜花怒放的院子此时一片狼籍,地上到处是零散的竹签和翻飞的纸片,惠武帝颓然地坐在一个石凳上,感伤地说:“真快啊,这个凳还是朕当年留下的,太子也常常坐在这里读书,现在想想,就跟昨日一样。”
司马伦安慰说:“皇上不必忧伤,太子现在是韬光养锐,皇上要好好珍重自己的身体,才能保住司马家族的江山。”
君臣正说着话,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歌声,他俩马上安静下来,歌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灯影浆声里,天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
是她,原来她被藏在这儿附近,司马伦顾不上什么皇上了,他要循着歌声找到她,让她原谅自己,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杨花萧萧落满肩。”
当年他听她唱这首曲子,被醉倒了,就问:“词写得这么好,叫什么名字?”
她嫣然一笑:“《左手倒影,右手年华》。”
“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歌声戛然而止,司马伦正站在一座假山前,歌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难道他的花儿就在这座假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