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恋,所以不肯去想他的不好,也不敢再面对真实的他。
木叶隐藏在桌下的双手用力互相绞着,微微颤抖着说出心中的猜想:“你说的那人是韦……韦贤妃?”
“你倒还不笨。”那人冷笑:“那恶毒的女人在教坊里被灌过避子汤,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来,也是报应!”
木叶想不到原来韦贤妃同韦姑姑竟是堂姊妹,也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等渊源。
可韦贤妃如此恶毒,怎的在陛下身边数十年恩宠不衰,且如今还得以掌管六宫?
那人似乎看出她所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韦氏背弃自己的好姐妹,却是帮了陛下,陛下自然不会认为她心术不正。害韦桃卓滑胎,早有替罪羊,便是疑心也没有凭据……”
是了,韦贤妃这般心机深沉,多年来又帮了陛下不少的忙,只要抓不到真凭实据,陛下又怎会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而削减自己的助力!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她若嫁作了舒王妃,那韦贤妃便是她名义上的婆婆,韦姑姑又是她至亲之人,她要怎么面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能忽略。谊曾说有人托他探望韦姑姑,却并不是三伯父,那么,会是韦贤妃?
可韦贤妃如此迫害她,应该是恨不得她早点死了,彻底死无对证吧,若不能置她于死地,又有什么可探望的?
那就是皇帝?
如果真是皇帝陛下派他去的,时隔数十年,足可见韦姑姑在皇帝心里的分量。
对于陛下来说,韦姑姑是他爱而不得之人。愈是得不到,又不曾看见她慢慢老去,于是对她的记忆只余最美好的部分,愈发历久弥芳。
那么李谊会不会是为了讨好皇帝,从一开始就是在刻意接近她?
木叶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所要的爱情,竟是那样不堪一击,从一开始就掺杂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
也许从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将军——不不,从她被谢真人抱到韦姑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被卷入政治斗争的深渊,再无回头之路。
谢真人应当对韦姑姑的往事了如指掌,她若单单只为了找一个孩子来给韦姑姑解闷,何不在民间随便寻一个婴儿,且不必再送还,还可供养她余生。非寻了她这样一个出身的,且又是郭家的女儿,岂不白白惹韦姑姑伤心么!
或者说,谢自然也许一开始就算好,要养一个这样的她送回长安,送回帝王家,叫她翻云覆雨,祸乱唐宫?
木叶缓缓抬眸,看向那人:“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
那人还没回答,却听得门外轻轻叩门声,是那鸨母的声音:“二位客官,有人找呢!”
戴着帷帽的身影站起来:“是你安排来接你的人吧?如此,我便去也。”
木叶着急,伸手去拉她:“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衣料却滑不留手,轻易便拂去她的手:“你会知道的,咱们,后会有期。”
她打开门,匆匆离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木叶只好跟着鸨母下楼,果然见郭鏦带着几个小厮在一楼的厅里站着,见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你该叫我陪你一同来的。”
木叶低头:“只是想弄清楚一些往事,关于我的养母,我不想扯你进来……”
郭鏦拉住她:“你也……”想一想叹道:“唉!你我何必分这样清?”
木叶岔开话题:“三哥哥,方才可看见一个穿黑色披风、戴很长黑纱帷帽的女人出去?”
郭鏦摇头:“望舒楼别的不多,就女人多,穿什么的都有,只是没见一身黑的,也怕客人觉得晦气!”
看来她早有准备,黑披风和帷帽不过是掩人耳目,说不定立时便在另一间房里换了衣裳,露出本来面目走出去,谁也注意不到她。
郭鏦见她神色有异,知她情绪不高,有心开解,乃道:“今日反正已经出来,不如带你去逛逛东市,想来你一向都没有去过。”
木叶却摇摇头:“三哥哥,我有点累。”
郭鏦只好扶她上了他自己的马,“那我们回去。”想一想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谊有信给你,要看看么?”
木叶神色落寞,并不伸手去接,只道:“三哥先帮我收着,回去再看罢。”
郭鏦立时觉得不妙,但见她情绪低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只好翻身上马,护着她一路往亲仁坊去。
只不过出来不到一个时辰,木叶脸上的倦意绝对不是假的。郭鏦因此有些心绪不宁,却听得木叶道:“三哥哥,回头你去帮我问舒王一句,数年前,可是皇上托他去扬州看韦姑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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