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梅忆在大殿里饮了两盅酒,面孔有些微微的发红。
她站起身来,对贵妃道:“妾感觉这酒有些烈,不大舒服,想出去走走。”
念云点点头:“去罢,这里有本宫。”
待她起身,贵妃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别走太远,只在这西苑走走便好,莫要冲撞了太上皇。”
萧梅忆从南薰殿里出来,外头的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她的酒量并没有差到这个地步。
想到方才羊肉的事,她心里又有几分不快。明明知道她是头一次办事,她已经很谨慎了,哪知道底下的人会在这种事上出岔子?
难道是贵妃有意害她不成?可是陛下明明也没罚她,倒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罚了贵妃娘娘三年的俸钱。
她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不过,她倒是对太上皇十分好奇,既然先前没有机会,这时倒没人注意到她,是个好时机。
她甚至特意连一个宫女都没带着。
她在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太上皇平素是住在兴庆殿的,在南薰殿东边。
萧梅忆从南薰殿后殿出来,见那后面有一个门,上头写着“丽苑门”。过了那门,是一条巷子,十分冷清。
她看了看两侧的牌匾,一侧是大同殿,另一侧,正是兴庆殿。
兴庆殿果然十分冷清,估计这时候人都到南薰殿去了,一点儿人声也没有。萧梅忆不免在心里唏嘘,太上皇也太孤单了些,要换成是别人,闷都要闷死了。此时若个人肯同他说话解闷,大概是件很讨喜的事。
她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见正殿的大门掩着,她趴在门缝上隐约瞧见大殿里只有一个老太监看着,天色已晚,老太监有些困倦,不断地低头打着瞌睡。
大殿的木门好似有些年头了,她轻轻推了一下,十分沉重,倘若贸然推开,也许会发出咯吱声惊醒那老太监。
不过,她看见后门好似开着一条缝。
萧梅忆于是围着大殿绕了大半圈,绕到殿后,后门果然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
她身量苗条灵巧,深吸一口气,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大殿里比外头更为冷清,甚至有些灰尘的味道,好似许久没有人住了一样。她听说过太上皇喜欢清静,可至于清静到这个地步么?
她走了几步,感觉自己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仍显得太响了,于是把鞋脱下来提在手里,蹑手蹑脚地往偏殿走去。
偏殿里也没有人看守,甚至连个火盆都没有,十分冷清。萧梅忆踮着脚尖往前走,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这兴庆殿太大,太空旷,她走路时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之声都听得十分清楚,让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大殿里没有点灯,窗幔只微微的拉开了一点,显得十分昏暗。地板上的凉透过罗袜从脚底传来,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大殿十分阴森,有点毛骨悚然。
她素来不是个胆大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可一想,这里不是还住着太上皇么,总归是有人的,况且,都已经进了兴庆殿了,怎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咬一咬牙,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有一点人气。
她心里不禁纳罕:万一太上皇想要个茶水点心的,也都没个人照顾不成?
再往里走,就看见暖阁的门了。
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太上皇应该就住在那暖阁里了。
她在暖阁的门前站住。
回头看一眼大殿,穹顶上绘着许多图样,陈旧斑驳。看惯了大明宫的恢弘气派,这兴庆殿简直像废弃已久的样子。看久了,便觉得那些彩绘都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
她强自定了定神,移开目光,但背后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白毛汗。
奇怪的是,先前大家不是都说太上皇身体不好,受不得风么,可这大殿里为何这般阴冷,温度似乎比外头还要低几分?
就算她此时就站在暖阁的门口,也并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暖意。
她去推暖阁的门,门只是虚掩着,很轻松便推开了。暖阁里竟没有火盆,甚至比大殿里还要冷,桌上竟然还摆着一盘冰块!
萧梅忆听到自己的牙齿在上下打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有意虐待太上皇么?这些人,简直太可恶了!
又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屋里有浓重的香料味,却不是寻常的熏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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