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薨,陛下悲痛不已,特地宣布辍朝三日,并追谥太子李宁为昭惠太子。
念云几乎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蓬莱殿的,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任何人,就连宥儿来看她也没能见到。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清减了许多。
他知道念云心里苦,故也没有去打扰她。从前她是郡夫人,后来是太子妃,贵妃,时时刻刻都端着架子,让她松一松,发泄一下也好。
可到了第三日,茴香忍不住,哭着跑到紫宸殿去,额头在紫宸殿前面的汉白玉石阶上一下一下快要磕出血来,“陛下,娘娘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奴婢斗胆,请陛下去劝劝娘娘……”
李淳叹一口气,大步往蓬莱殿去了。
蓬莱殿里的沉水香已经换掉,改用了清神开窍的安息香和檀香混合在一起的一种香料,似乎还加了些薄荷,闻起来很是清爽。
李淳走进大殿,守在大殿里的绿萝手里正端着一碗燕窝莲子羹,有些无奈地站在寝殿门口,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向他求助,显然念云又拒绝了让她进去。
李淳从她手里接过碗,推开门走了进去。
“绿萝,我吃不下……”
她的声音嘶哑,好似风吹过残破的窗纸,带着一种疲惫的沙沙声,让他心疼。
此刻她背对着他坐在榻上,长发未梳拢,柔柔地披散在背上。他可以看到她的长发有一处被突兀地剪断了一截,也没有好好地修剪,看起来有些凌乱。
那是宁儿去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她的头发,手指怎么也掰不开。他于是拿剪刀替她剪掉了那一束青丝,索性遂了他的愿,让他握着带走。
他把碗搁在桌上,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念云发觉是他,便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许久才听见她长叹了一口气。
她眼睛有些肿,但已经没有眼泪。
他听见她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道:“他说,他给妾猎了一头熊……”
他轻抚着她的背,“是,他是大唐的勇士。”
他便知道她并不是倒下了,她只是吃不下东西而已。他把那碗燕窝莲子羹端过来,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道:“你用一些,到底宥儿和婉婉落落都还得靠你……”
念云有些木然地伸手去接碗,李淳摇了摇头,拿起勺子,试了一下温度,直接送到她嘴边。
喂着她吃完那一碗燕窝莲子羹,李淳扶她站起来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柄象牙梳子,轻轻替她梳理一头长发。
他不会绾发髻,只好用一条缎带替她把长发束了,又拿起妆台前一支细细的笔,沾了些螺黛,替她描眉。
他未做过这样的事,但到底年少时学了些绘画,有些功底,虽描不出她寻常的样子,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镜中的女子模样有些憔悴,脸上有着从不曾有过的凄楚彷徨,以致于念云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都是朕不好,没有护住朕的儿子。”
她缓缓摇头,侧身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便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到底,她和他,都不能倒下,她只是累了,休息了三天,她该重新站起来,走出去了。
她从妆台上拿起装胭脂的盒子,打开,两根苍白的手指从里头拈出一片大红的玫瑰胭脂,轻轻抿在唇上,掩去了那一点苍白,恢复了许多气色,就连眼睛里也好似瞬间便恢复了神采一般。
她抬眸看了看陛下,问道:“陛下如何处置了?”
李淳道:“关在掖庭局里,等着你处置。”
她微微垂了睫羽,未知可否。当初从掖庭局里送进来的六个女孩子,被废的王霖琅,死了的萧梅忆、李墨央,加上如今的刘清清,就只剩下了最不出众的两个御女。
李淳又道:“掖庭局那边……已经审过了,刘氏事先买通猎户,伪装了洞口,使之看似像獾子洞。然后从另一处洞口将棕熊引入山洞……”
这些具体的过程,她都不想再听下去,她只知道,有人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必定叫那人生不如死。
但这两个人,到底一个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另一个是曾经服侍过他的女人,说是说交给她来处置,但她若真那他们泄愤,恐怕陛下又要怪罪了。
她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陛下不觉得,这后宫妃嫔引诱皇子,合谋戕害太子的戏码甚是熟悉么,简直同当年则天皇后的手段如出一辙,只可惜棋差一着……”
说到则天皇后,虽然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则天皇后治国的雄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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