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到那家网吧的时候, 靳林琨正靠在沙发里刷题。
他没立刻进去, 把雨伞靠在门边,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靳林琨其实并不反感讲题,甚至很喜欢给人帮忙。那天讲题的范围从七组发展到半个夏令营,这人讲得来了状态, 各种知识点信手拈来, 潇洒得不行。
于笙原本还在背书,背着背着注意力就不自觉转到他身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打了半张插画的草图。
那天于笙其实没想别的,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靳林琨……真他妈帅。
直到几乎已经淡忘的事被人重新提起来,他才忽然闪过某个念头。
当初在那个被坑了的竞赛冬令营里, 靳林琨应当也是这样。
顺手接过递过来的试卷,边漫不经心打着游戏, 边洋洋洒洒地答题。
一边挺烦人地话痨个没完,一边又耐心细致地把每个点都讲解清晰,听不明白就不厌其烦地重复, 讲完了还要附赠两个发散的知识点。
于笙攥了下手里的塑料袋,推开门, 进了那间已经待过挺多次, 基本上什么功能都试过、唯独只用来打了一次游戏的包间。
察觉到有人进门, 靳林琨手里的笔一顿,下意识抬头。
他脑子里实在太乱,什么念头都有, 只能先到这儿来刷题清静清静。一眼看到于笙,脑子没转过来,鬼使神差地,放下笔朝门口抬起了胳膊。
于笙:“……”
靳林琨:“……”
靳林琨自己都觉得这个仿佛准备热情拥抱的姿势有点突兀,不无尴尬地轻咳一声,手抬到一半,拐了个弯想要摸摸鼻子。
于笙却已经随手把拎着的塑料袋哗啦一声扔进沙发,几步走了过来。
不等靳林琨反应,于笙已拉着他起身,抬起手臂,把他整个人满满当当地抱在了怀里。
少年气息干净,带着一点儿雨后特有的清新凉意,手臂的力道结实得不容忽略。
靳林琨胸口忽然窒得喘不上气。
他张了几次嘴,都没能顺利发出声音,脊背一点点弯下来,阖了眼靠在他肩上:“于笙——”
于笙:“我在。”
靳林琨就又说不出话了。
于笙手臂托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单手拍拍他的背:“琨神,特别想哭的时候,掉两滴眼泪没什么丢人的。”
靳林琨微哑,在他身上安安静静地歇了一会儿,轻轻笑了笑:“……不想哭。”
他舍友有时候也会跟别人一块儿叫他琨神。
打游戏被他坑得连掉段位的时候,被他烦得没辙了的时候,后面准备接话损他的时候……
开玩笑的时候,或者格外不想开玩笑的时候。
靳林琨能分得清,对于笙来说现在算是哪一种。
他没想叫于笙担心,也没想到于笙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在对方肩上靠了靠,就稍微松开手,凭着本能出声:“没事儿,一会儿就好,叫你跟着担心了——”
于笙径直打断:“再给你三秒钟考虑,是瞎他妈跟我客气,还是再让你抱一分钟。”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圈在身后的手臂忽然收紧,勒得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
于笙没说话,攥住靳林琨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扯下来,按进自己颈间。
……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高。
连拥个抱都得把人往下扯,于笙架着他的胳膊,憋着气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偷偷踮了下脚。
原本还一动不动埋在他颈间的靳林琨忽然轻轻动了下,欲言又止:“朋友——”
于笙:“闭嘴。”
靳林琨很听话,闭着嘴在他颈间埋了一阵,还是没忍住,肩膀轻轻打起了颤。
“……”于笙深吸口气:“你最好现在弄出点眼泪来,或者干嚎两声,好让我相信你是因为太难受或者太激动了,所以在嚎啕大哭——”
靳林琨:“噗。”
……
被重新揍了一顿的靳林琨瘫在沙发上,揉着胸口,笑得直咳嗽:“朋友,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你踮脚的事……”
于笙气结,三两下撸起袖子,按着他压进沙发:“说吧,想怎么死,炖还是炸。”
“炖不下。”靳林琨脾气很好,重新抬起胳膊把他抱住,圈进怀里:“于笙。”
他的声音有点轻,于笙蹙了下眉,停下把面前这个人塞进沙发缝里的动作:“干嘛?”
靳林琨没说话,手臂收在他背后,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他其实不难受。
一切都彻底过去了,该澄清的居然真澄清了,该付出代价的也到底付出了代价。
他今天收到的短信是严致几个人发过来的,写了挺多,大概是道歉解释之类的,他没仔细看,也不打算再仔细看。
过去的所有事,好像都在收到那条短信的一刻,彻底画上了个句号。
再往后的一切都是新的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只是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某种情绪彻底消散,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但就连最后这一点无所适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重新填满的胸口怀抱遣散干净了。
靳林琨埋进他颈间,声音微闷:“再抱一会儿。”
“……”
于笙隐隐开始觉得,这人好像每次都是用这一招逃过另一顿揍的。
都不知道再抱了多少会儿了,于笙扒开肩头的胳膊,探过去,把那个塑料袋捞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买了两罐啤酒,打开推过去,自己也打开另一罐,在靳林琨开口管他之前先喝了两口。
啤酒的泡沫在喉咙里轻轻响着,顺着喉咙冰凉地灌下去。
于笙轻轻呼了口气,抬头想要说话,却发现靳林琨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严格来说,大概就是想把那一口啤酒喷出来又不太敢喷的不对劲。
于笙腰背一绷,利落起身,拎着靳林琨的领子一揪一转,让他对着空地把那一口酒喷了出去。
反应太大,于笙没敢让他继续碰酒,把那罐啤酒拿回来:“你酒精过敏?”
“……不。”靳林琨扶了下眼镜,有点郁闷,“就是喝不太惯。”
于笙心说这何止是喝不太惯,顺手找出个墩布过来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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