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李泽一只手举起话筒,一只手夹住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拿着香烟举在自己眼前,像是用看恋人一样的目光看着那闪烁的烟头。
所有人都被这一举动吸引了,纷纷努力的去看那渺小的烟头,不知道为什么要看,但是就是情不自禁的看了过去。
万众瞩目之下,李泽幽幽开口了,像是在给多年未见的老友讲故事一样,语气那样的平和:
“近年结实了一位警察朋友,好枪法啊。不单单是在射击场上百发百中,更是在解救人质的现场百步穿杨,当然,这个杨不是杨树的杨,而是匪徒的代称。”
听见这么一段话,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是学习经验么?为什么说起你认识的朋友?
所有的同学们,校领导,包括张一凡和张冰灵,都是满眼疑惑的看着李泽。
而李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向他请教射击的要领。他说,很简单,就是极端的平静。我说,这个要领所有打枪的人都知道,可是做不到啊。他说,记住,你要向烟灰一样松散。只有放松,全部潜力才会被激发出来,协同你达到完美。”
‘哗~’
场中不知道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好像是上万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一样。
李泽微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又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香烟: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但是从此以后我开始注意以前忽略的烟灰了。烟灰,尤其是那种优质香烟燃烧过的烟灰,非常松散,几乎没有重量和形状。它们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好像在冬眠。”
说着,李泽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坨指甲盖大小的烟灰落在了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主席台的地面那坨根本看不见的烟灰之上了。后排的同学甚至站了起来,奋力的往舞台上看,但那是徒劳的,因为烟灰太小,第一排的同学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我敢保证,你们认为烟灰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就像是在冬眠,好像死掉了,因为也有人说是死灰。其实,在烟灰的内部,栖息着高度警觉和机敏的鸟群,任何一阵微风略过,哪怕只是极轻微的叹息,它们都会不失时机的腾空而起御风飞行。它们的力量来自轻松,来自一种飘扬的本能。”
这时,后台的校领导已经有好几个不自觉的点燃了香烟,学着李泽把烟灰抖在地上,然后对着烟灰轻轻的叹息。一声叹息,那零碎的烟灰果然腾空飞了起来。
张冰灵听着李泽的话,再看着后台校领导们的动作,还有那腾起的烟灰,居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一种迷之感动。
而大礼堂中,有
很多抽烟的男同学,这个时候也已经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居然有很多也都点燃了香烟,撤开板凳蹲在地上,然后观察地上的烟灰。
所有人都和着了魔一样,气氛真的诡异之极。这应该是因为以前从没有人关注过烟灰,因为他们忽略了,所以现在才猛然警觉烟灰带来的启发。
李泽轻轻吹了一口气,地上的烟灰随风飞散了,他站起来说:
“松散的反面是紧张。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因为紧张而惨败的经历。比如,考试的时候,全身肌肉僵直……”
后台,校领导和学生会的同学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面色颇为尴尬的张冰灵。
是了,张冰灵刚才分享学习经验的时候,说的就是紧张学习法,这尼玛深刻的打脸啊。
校领导也有点理解了,理解为什么刚才李泽在后台听见张冰灵说紧张学习的时候,会一口茶水喷出来。因为这根本是巧合啊,李泽根本不知道张冰灵居然会主动成为被打脸的对象啊。
不过说来也奇了,白杨礼赞和穿越古今的金丝楠,也是这种关系……
张冰灵这会儿真的是无奈唯有叹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出现这样的巧合,上次千里之外打脸无形之中也就罢了,这次两人都在燕京大学,都在演讲,这也能打脸。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心中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只是面色尴尬而又无奈的坐在那里沉默着。
“相信每个人都储存了一大堆这类不堪回首的记忆。所以,在任何时候能够保持一种极端的放松,不是一种技术,而是一种修养,是一种长期潜移默化修炼提升的结果。我们常说某人胜在心理,某人败在心理,这其中的差池不是指在理性上,而是这种心灵张弛的韧性上。”
缓缓移步,李泽慢慢的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走到主席台边缘,将那支香烟摁灭在下方的垃圾桶上,微笑着,用一种特别平静的语气说:
“没事的时候看看烟灰吧。它们曾经是火焰,燃烧过,沸腾过,但它们此刻安静了。它们毫不夸张的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下一次的乘风飞起,携带着全部的能量,抵达阳光能到达的任何地方。”
“呵呵,这就是我的学习经验,我相信你们也会成为烟灰,会因为一阵微弱的风,就会腾空而起翱翔九天。”
鞠躬,李泽下场。
整个大礼堂极其安静,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任何喧哗声,甚至一度,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在沉思,沉思中的一少部分的人居然眼眶红了起来,没人能说出来为什么会这样的感动,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到烟灰被风吹走的画面,就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
烟灰是死灰么?好像是死灰。不,不是死灰,虽然表面是死灰,但正如李泽所说,它们的内部栖息着高度警觉的鸟群……
它们会因为一阵极轻微的叹息,就腾空而起。
烟灰就是人,能做到烟灰那种程度的人,会因为一个很小的契机,就翱翔九天。
大四的学长从那种沉思中惊醒过来,表情有些焦急的拿着话筒喊道:“李泽,这是一篇散文,我听出来了,这是一篇散文。告诉我们,这篇散文究竟叫什么?”
大四的学长说完,大礼堂里的同学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主席台,主席台上并没有李泽的身影。
而这时,李泽的声音从音响中传了出来:
“像烟灰一样松散。”
“哗哗哗!”
掌声如潮涌动,经久不息,所有人都在奋力的拍着双手,直到手掌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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