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笑道:“依我看来,陛下此次必能略定陇西,反倒是定陇之后,西面的羌胡难制。”
“如今大将军与羌胡交好,给他们粮食,用羌胡之兵,若陇西归于大汉,再无用兵之处,羌胡没有了粮食,便会生事,四处劫掠,边患频启,于大汉不利。”
刘茂道:“想必马将军有定羌之策。”
马援忽然豪气干云地道:“若予马某三千步卒,则可横行湟中,使羌胡不敢内窥!马某试为大王言之。”
马援便命人取了米,摆成米山,这是他向陛下学来的,如此山川河流,尽在眼前。
马援和刘茂两个人都喜好军事,气味相投,两人指点山河,谈论用兵之道,一直谈了一夜,马援依旧精神奕奕。
刘茂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寡人愿以师事马将军。”
马援连忙推辞道:“万万不可,大王身份贵重,在下担当不起,大王既然看得起马某,马某愿随时与大王论兵。”
刘茂道:“等定了陇西,寡人愿荐将军为陇西太守,以定羌胡。”
马援毫不客气地道:“为国守边,乃马某生平之志也!”
刘茂这才明白,马援与他谈了这么久,不只是喜欢论兵,其实也是有意陇西太守的位子,预先找他来做个伯乐,安排一条晋升之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马援很看好小皇帝此次定陇成功,已经开始为以后谋出路了。
马援和隗恂辞别了刘茂继续西进,没几天到了陇坻,这里有羽林军将领张允驻守,保护往来粮道。
过了陇坻,穿越陇山,便来到了汧县,小皇帝听说隗恂来了,说道:“那就让他进来,朕见一见!”
隗恂伏地跪拜的时候,身体明显在抖动,毕竟上一次王元一言不合就被皇帝砍了。
皇帝这一次比较温和,没有问罪,而是问道:“隗卿,你抖什么?你冷吗?”
“臣,臣得见陛下天颜,心中激动,臣,臣是高兴的。”
“既然你这么高兴见到朕,那就跟在朕身边侍奉,做个侍郎好了!”
隗恂谢过了皇帝,垂手站立,奏对极其拘谨。皇帝觉得很无趣,挥挥手让他走了。
马援正要跟着一道,却被皇帝叫住了,“文渊,来来,朕好久没见你了,咱们好好聊聊,再饮一坛高度酒。”
马援其人是最好的聊天对象,他口才便给,见识高超,对天下大事了然于胸,皇帝总能从他的话中得到启发。
“文渊,这个隗嚣真是不痛快,朕的话他总是要打个折扣,让他来降,他反倒把儿子送来了!”
马援道:“陛下,大将军已十分有诚意,望陛下再等待些日子,他想通了,自然来见陛下。”
小皇帝伸了伸腰,说道:“那就再等他几天,反正这儿的羊肉挺好吃的,朕还没吃够。来来,一起吃!”
两个人正喝酒吃肉,忽然门外有人大声道:“陛下,长安急报,东线大捷!”
“哦~”皇帝来劲了:“让他进来!”
使者满头大汉地进来,不住地喘着粗气,他是快马加鞭,一气未歇,赶了一日一夜的路过来的。
皇帝道:“赐一爵酒,解解渴再说!”
使者接过一饮而尽,被辣得咳嗽连连,半晌方安稳下来,说道:“陛下,洛阳军校尉任尚奇袭了孟津渡,烧了数万石军粮,逼得吴汉退兵,解了新安之围。任尚还在邙山之中射杀了伪汉的虎牙将军盖延."
"盖延死了?嗬!又一个云台大将!去年王虎斩了一个,今年又射死一个!"皇帝很高兴。
在座的都不知啥是云台大将,这事儿只有皇帝一个人清楚,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已经被他杀了两个,景丹和盖延,都是河北系。
"王虎呢?这一次他没上阵吗?"皇帝对王虎寄望很深,他是继孙易之后第二个单独领军出战的羽林郎,是自己的嫡系,皇帝当然格外关注。
"王校尉率长水营为前锋,在邙山口朱村大破敌军,斩杀数千人!"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皇帝说出这句老气横秋的话,马援觉得很违合,毕竟皇帝陛下看起来比谁都要后生。
“这羊肉不吃也罢!”
皇帝将羊腿向案上一扔,说道:“马卿,东线大捷,朕已无后顾之忧。朕不能等隗嚣了,明日便兵发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