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正是施粥的时候,路被堵死了,咱们改道走吧!”
邓终好奇地问道:“是城里的大德之士在施粥吗?洛阳城里怎么有这么多饥民?”
乌盖道:“城里的饥民没有多少,大多是城外的。因贼军渡河南下,围攻洛阳,马蹄所至,许多百姓失了家园。因此都涌入城中行乞,陛下便命各城开官仓赈灾,务必让饥民都能吃上饭,免得饿死。陛下还从少府中拿出钱来,为无家可归的饥民付赁屋之费。”
“赁屋之费?”
“陛下命城内百姓,凡住房宽裕的,都腾出些屋子,供饥民暂时安身,哪怕只是一间牛棚,一间柴房,亦可多少抵些寒冷,免得冻死了人。陛下代所有饥民付赁屋之费。等到天再暖一些,陛下还会出钱,让官府组织灾民重返家园,回去整修房子。”
邓终点了点头,心道:“这放牛皇帝看来心肠还真是不错。早听说他靠赈灾起家,原来还以为是沽名吊誉,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仁慈。少府里的钱都是他的私房钱,一般皇帝都用这钱挥霍游幸,像他这样为百姓花费的可谓绝无仅有。”
人祸里属兵祸最烈,战场上死的人是明面上的,战场之外的枉死者常常甚于战死者。刘钰在尽力为洛阳大战善后,免得百姓无辜枉死。人就是资源,人就是国力,他还指望着薅这些人的羊毛呢,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羊们倒毙呢?
这一路走来,邓终很有感触,刘钰的形象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鲜活和丰满。他不仅有一颗仁慈的心,而且有落实这份仁慈的决心和手段,同时是天纵的设计奇才,能鼓捣各种新奇玩意,比如石磨,比如纸,比如传说中攻城威力无比的连环霹雳车。
邓终心中一动,向乌盖道:“乌兄,邓某有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合情理。。。我等皆是戎马之人,住惯了军营,能否让我等依旧住在军营之中?听说羽林军乃天下精兵,我等愿宿于羽林军营,见识一下强军的风采。”
为什么要住进军营,当然是想探一探羽林军的底细。邓晨说过,刘钰的羽林军太强,刘秀对于打败他们完全没有信心。邓奉对此很不以为然,让邓终无论如何都要去探上一探。
乌盖笑道:“所谓真正的将军,说的就是邓兄这样的人啊!”
邓终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军营,这个驻地是中垒营和射声营联合驻地,两营都是皇帝的护卫部队,归中郎将王猛统领。
让邓终吃惊的是,羽林军的将领们都十分年轻,中郎将王猛只有二十二岁,其余各校尉也都是二十岁左右,全军几乎就没有三十岁以上的将领。
乌盖道:“只要立了功劳,不管多么年轻,陛下绝不吝惜官职和赏赐。前一阵子破轘辕口的奋威将军穆弘,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是一军统帅,他已因定颍川之功被封为列侯。”
“二十岁便封侯,实在是了不得,那可是列侯啊!”邓终的百人卫队一下子炸了。
乌盖笑道:“凭诸位的本事,博取封侯如探囊取物一般,天下广大,有数不清的功劳等着人去立,大丈夫当自取封侯,何必在此羡慕旁人呢?”
这话说的南阳士卒个个热血沸腾。他们跟随邓奉,是为了保护家乡,也是仰慕邓奉的为人,没有太多想过前途功名之事,此时见了羽林军这些年轻将领,建功立业的雄心开始蠢蠢欲动。
当晚临睡前,邓终向着他一百人的护卫小分队道:“明日开始,我等要随羽林军一道训练,看看羽林军成色到底如何,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南阳精兵!”
一早号角齐鸣,邓终起床收拾,率诸人出外列队。没想到羽林军早就列队完毕,此时正喊着口令跑出驻地,这是他们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出大街跑步。
整个驻地内只有邓终这一百人还在手忙脚乱地列队。
邓终很尴尬,第一天清早便成了个倒数第一,让全体羽林军看了笑话,南阳精兵的脸往哪儿搁?
他憋足了劲儿要跟羽林军拼个高低,可是这一早的跑步,却又让南阳精兵丢了脸,羽林军都一队一队出去,一队一队回来。可等到羽林军都回来了,才看到南阳精兵开始三三两两地回营来,稀稀拉拉地,一直到大家吃完了饭才全体归位。
邓终大为恼怒,“没有人家跑得快,这要是到了战场上,还不被人追着打?”
但他的部下周勇说道:“羽林军每天都跑,咱们七天一出操的怎么比得了。将军勿忧,等到了兵器训练,就是我等的天下了。”
羽林军这半天就没闲着,什么跑步、队列、冲锋、旗鼓等,都是训练内容。
半天下来,南阳人连表面上保持的队形都保持不住了,他们不仅跟不上节奏,而且队列散乱,完全没有正规军的样子。
总算是等到兵器环节,一路被血虐的南阳兵还不甘心,周勇为首,提出了要和羽林军比赛骑射的要求。
乌盖微微一笑道:“此地驻有射声营,我劝你们不要比。”
周勇一听有射声营,射箭恐怕比不过,忙改口道:“不比射箭也罢,这马上的功夫还是要比的。来人,取我的马槊来!”
周勇身高马大,他的马槊是一个大家伙,凭借着这个大家伙,周勇横行南阳军,除了邓奉,没人是他的对手。
周勇道:“南阳周勇,以马上功夫请教羽林军,请兄弟们指教!”
可那些羽林军都看着他,没人接茬,更没人上前,脸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周勇昂首道,“怎么?没人敢来么?”
这时,一个羽林军捅了捅旁边的另一个,说道:“朱七,你上!”
朱七紧着往后躲,说道:“不不,我不上,要是打坏了还得赔,我赔不起。”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周勇,他大喝道:“朱七,你来,让我看看你马上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