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他身体就吃不消了,精神疲惫不堪,不能去讲学。
他是没听说过这样奇怪的病。
一般的大夫听说他夜不能寐,都是开了些安神的药给他喝,结果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罗青珊鼻尖发酸地说:“父亲,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福州府,没有人能治你病。”
罗老先生看女儿眼睛泛红,疲倦地闭上眼睛。
罗青珊揉了揉眼睛,给罗老先生盖上被褥,又吩咐老婆子熬些稀粥来给老爷喝。却在这时,家里的小厮过来通传,说是李府的少爷过来看望老爷。
“李府的少爷?”罗青珊抿起唇,想起父亲正在李府的家塾里讲学,给李家的直系少爷和亲戚后代讲述经文,才略略点头。
罗老先生听说,笑了笑说:“是宏蕴来看我吧?李府的那些少爷公子中,也就宏蕴会来看我了。”除了李宏蕴,此外的少爷公子都是浮萍心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一个是好的。
他才想到这里,忽然猛地回过神,凝神一看,李廷正站在门口的屏风旁,阳光照在他的侧影。
李廷看老师看自己,神色没有局促,只是微微一笑:“老师。”
冬季的寒冷早已不复存在。李廷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直裰,依旧如从前那般朴素,只是李廷衣裳上反射的暖色阳光却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李廷没有让李惜儿跟来,将小萝莉放在院子里给大牛照顾,独自进来看望老师。他走到罗老先生床边,问道:“老师的病还没有好吗?”
罗老先生没有回过神,看了李廷好长时间。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李廷会来看望他,他和李廷的关系绝算不上好。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看李廷不顺眼,李廷从没有好好地听过课,他也经常让李廷去罚站,打李廷手心都是轻的。
罗老先生仔细瞧李廷,却未从李廷脸庞瞧出半点戏谑,平静地回道:“小病罢了。”
李廷轻轻点头,心里却有几分好笑。
他真不怪老先生。自打老先生成为家塾讲师,从未迟到旷课,恪尽守职,就像鲁迅三味书屋里的先生一般。虽然待他严厉,也是看不惯原身不求上进,整日读些闲书画些闲话度日。
李廷走到老先生面前,是为了看老先生的病症。
刚才罗老先生说话,李廷就发现老师舌红苔白浮黄。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已经判断出老先生神情忧郁,眉宇有烦躁之色,更有浓厚的黑眼圈,显然是劳倦不寐,有失眠的症状。
罗老先生见李廷沉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罗青珊看了更奇怪,心想这这个李家少爷真奇怪,来看望父亲半天也不说话。
李廷心里已有了判断,有些疑问:“刚才我看到一个老郎中急急忙忙往外走去,他治好老师的病了吗?”
罗青珊没好气地说:“那哪是老郎中,是长春堂的徐老大夫,说什么时医,会给病人带来好运,我看他是徒有其名,好运没有,还要我们另请高明……”
李廷点了点头,倒不是很奇怪。
据他所了解,古代医人整体水平是很平庸的,能不能治疗很多时候是看运气。虽然出现了一些著名医学家将古代的医学水平的高度极大提高,但是这样流传后世的医学家毕竟是少数,无法代表整体的水平。
罗青珊眼眶又红了:“父亲每夜都不能寐,我看了实在心疼。”
李廷嗯了一声,心想自己年少言微,说出的话别人必然不信,只得说:“老师……你曾听说过栗山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