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为今之计,旨在和而不降。只要西虬能求得喘息的机会,他日定能与幽国再度抗衡。我听闻幽王暴虐而好女色,眼光又异常挑剔。我西虬的都城多半气候温润,水土养人,比起邻国,女子姿色多为上层,若能挑出一名绝色女子送往幽国和婚,而换取两国歇战交好,便是换取喘息之机。日后若有机会成为幽王宠妾,也可为西虬出一份力量。”
外公说罢,便不再做声,只跪等着叔父王定夺。
叔父王听后不语,只是皱着眉头在龙案前踱来踱去。良久,才说:“难道我西虬要向敌国低三下四的示弱?”
“这……”外公面露难色,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不过是权宜之计。”
叔父王沉沉一叹:“可要在七日之内挑出令幽王满意的女子谈何容易?那幽王性情乖戾,对美色的挑剔我亦有耳闻,绝非寻常佳人能打动。若到时挑不出好女子,再让幽王得了借口反攻西虬,岂不坏哉?”
“那也只能一试了,时间紧迫,还请大王即刻下旨,令文武百官乃至全国百姓三日之内务必将各自家中满十三以上的女子送至西州,一一筛选。”
叔父王忽然停了脚步,重新坐到龙塌上,像是寻思了许久,说:“此事明日早朝,与众臣再度商议一番,再做定夺。护国公快快起身吧,你年事已高,想必也经不起这久跪,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外公应了一声,便起了身,蹒跚着退出羲和殿。我因怕被发现躲在殿外偷听,就想溜之大吉,却一时慌张,扭了脚。痛的忍不住“唉哟”了一声,刚好被外公撞见。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偷听?”
他此番严声厉色,让我丝毫没了见到他的温暖和欣喜。这时,叔父王也已闻声箭步走了出来,见到叔父王忽然涌上一种有说不出的委屈,规规矩矩地跪拜,说:“侄女狐玺拜见叔父王。”
“玺儿?怎么是你?”叔父王见到门外偷听的人原是我,表情很是吃惊,但随即又变得温和,“起身吧。”
“玺儿?你是?”外公大约是听到名字,又仔细端看了我,许是见到我眉心那颗自生下来就有的朱砂痣,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训斥的正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正是外孙狐玺。多年不见外祖父,外祖父可都还好?外祖母可好?”我说出这句的时候,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好,都好。老臣老眼昏花,刚才竟未能认出公主,还请公主恕罪!”他说着,便要向我行叩拜礼。
我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当即扶他起身,说:“外祖父不必多礼,是狐玺不好,这些年未曾去看望外祖父,外祖父最后一次见我时我才7岁,转眼七年过去了,我已满十四岁,外祖父难免会认不出我来。”
“老臣实在愧不敢当!劳烦公主多年不见,还能认出老臣,老臣却如此眼拙,没想到公主已经长这么大了!”外祖父说着便要落泪。
叔父王见我与外祖父此番相遇如此伤感,也不便再责备我,带了宠溺的语气说:“玺儿,你不好好呆在屋里,怎么跑到这羲和殿来了,还偷听我和你外祖父的对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寡人要好好罚一罚跟着你的那些侍婢和教司。”
我虽知叔父王是故意逗我,但也知千古难测帝王心,君臣之礼疏忽不得,因此还是要自责一番的。我当即跪下:“还请叔父王饶恕玺儿身边的人儿,要罚就罚玺儿一人吧。是玺儿自己不好,玺儿一时贪玩,原本只为捉一只白兔,不知不觉竟跑到这里来了。玺儿近来常见叔父王愁眉不展,刚才又无意听到国家有难,心中亦觉忧虑,才斗胆偷听了事情原委。打扰王驾,还请叔父王责罚!”
叔父王见我认真起来,随即哈哈一笑,说:“好了,快起来吧,叔父王不过是逗你一逗,看来我的玺儿真的长大了。你是西虬的公主,能心系国家安危也是极可贵的。只是女儿家平日读些书是好的,叔父王也一向要你博学多识,前朝的事就不可多心。罢了,都是你叔母后平日太过宠溺于你。”
“诺。玺儿知错了,绝不敢再犯。”我起了身,又笑着跟叔父王撒娇:“可是叔父王怎怪起叔母后来了?玺儿敢这般还不都是因为叔父王平日太过溺爱玺儿,养不教父之过,玺儿倒觉得要罚的话,叔父王也要受罚。”
“这里是羲和殿,玺儿休得无礼!”外祖父大概是出于担心,赶紧打断我。
叔父王却哈哈大笑起来,朝他摆摆手,说:“无须计较,无须计较,玺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几日不见,玺儿这张嘴是越来越伶俐了,连叔父王都辩不过你了。”
我嗔笑,但见外祖父表情有些吃惊,我猜想他必定是惊讶于叔父王竟会跟我这般开玩笑,又或者是他未曾见过叔父王这样开怀大笑。
我知自己不宜久留,便与外祖父道别,转身离开羲和殿。尽管心中对于外公还是有些不舍,毕竟已有七年未见。我边走边回头看着外公,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叔父王也一直在看我,可他的目光似乎与平日不太一样,我总觉得他看着我的时候像在思量什么。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带种莫名的恐惧,步子越走越快。不知走了多久,迎面撞上了正四处寻我的臧儿。
我和臧儿互撞在地上,还没待我反应,臧儿就已伸出手来扶我,接着就跪在我面前,哭着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到处找不见公主,急的团团转,不想迎面就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罢了,你起身吧,我何曾有怪你,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诺。”臧儿哽咽着起了身。
我见她已哭得梨花带雨,哪里忍心责备她,看样子是有急事,便又问她:“是何事,要这般急着寻我?”
“回禀公主,是代夫人。刚才代夫人宫里的宫娥秋兮来传话,说代夫人要公主即刻去往云福宫一趟。”
臧儿战战兢兢,也不敢抬眼看我,我猜想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听说了是什么事情这般着急?”
我不慌不忙地问她,臧儿环视了一周,见没有旁人,便贴到我耳边细如蚊声地说了原委。
我心下顿时一惊,怪不得代夫人这般急着见我。定了定,说:“去就去,当真理论起来,倒是她应该好好管束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