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相继患病离去,本来就不是多么丰厚家产不仅随之散尽,而且又欠下似乎永无还清之日的高利贷,家道就这样不可遏止地败落下来。
这不是哪个人的罪责,似乎只能归咎于天道不公。李鸿基无奈上天,可他胸中郁积的怨气已呈不可抑制之势。
盖虎和艾举人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时候招惹李鸿基。
这两个人的及时“出现”,无疑给正处于“拔剑四顾心茫然”李鸿基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发泄口。也是两人合该倒霉,本来暴打个三两顿就蛮可以交代过去的事情,弄得最后却丢了卿卿性命。
唉,“赌近盗,奸近杀”古人从不欺人,淫人妻女者尤须切记!
因为是徒步,李鸿基和李过反而落在了一个时辰之后才从长峁村出发的锦衣卫的后面。
何胜文虽然没有身着锦衣卫的标志性的服饰飞鱼服,可那满脸的煞气和不断催动马匹的急火火的样子,显然也给李过提供足够的警示。
其实不用李过多言,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早为李鸿基示了警。
他找了个地方俯下身躯,看着来人与李过答话。
虽然天已经几乎彻底暗下来了,李鸿基离的也有些远,可从身形和说话的声音,他完全分辨的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刚到银川马驿的驿卒兄弟何胜文。
李鸿基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这个新扎的驿卒兄弟因何搀和到这桩命案中来,可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何胜文是因为闲极无聊进而萌生了夜游横山的雅兴。而且他也不相信何胜文就是单人独骑,说不定此时前后左右都已布满了虎视眈眈的眼睛。
追兵的确是来的有些快,可也在可以想象的时间之内。虽然暂时度过了一次危险,可李鸿基还是得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行程。
可是,两个人停下来核计了一番,眼下还是没有更好的去处。
如果在没有遇到尾随而来的追兵时,两人或许还有改弦更张的可能。
其实,改弦更张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凶险,没准儿还很有可能把自己送到人家的面前也未可知。
除非当初没有将横山做为第一选择,兴许风险性就小上很多。可除了横山具有可以隐匿之所,附近还真没有一个能够藏身之地。
李鸿基暗暗有些失悔。
在杀了盖虎之后,李鸿基之所以敢于再次行凶于艾诏,就是他号准了人们做事的固有模式,才敢于兵行险招。
盖虎和艾诏同处长峁村,时间也相隔了有五六个时辰,事前绝对没有人想到李鸿基敢于连续作案。
镇抚使大人事先是不知道艾举人也招惹了李鸿基的,他当时的近乎绝望,也是基于一般人的常识想法。
其实不管是谁,做下杀人大罪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逃之夭夭。
镇抚使大人也是基于此种观点,当时才感到追捕无望。
很多事情都是可一不可再,李鸿基可以凭借着过人的胆识想常人所不敢想,但第二次选择来临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点儿再次挑战常识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