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事,君臣之间就像刚才那样继续上问下答就是了,卢象升根本毋需如此大礼。显而易见的是,他如今大礼参拜如此郑重其事,多半必是私事无疑。
“哦,说说看,”卢象升和何腾蛟一样,伴君日久,可鲜有因为私事请求皇上的时候。而皇帝陛下也并非一味僵化之人,臣下若是有所请,他也不介意特降殊恩以示隆宠。所以,此时见卢象升有所陈请,他竟然是满有兴味的样子。
“皇上已经看到百人队的名册,”
“是,朕看过了,”后面几支拟派出的队伍,所有成员的名单都已经报送到皇帝陛下面前,只等着确定了登陆地点,确定了登陆时间之后,皇帝陛下就从中挑选,安排好先后顺序,他们就可出征了。
本来这样的事情,完全交由卢象升和何腾蛟负责的参军处办理就可以了,可皇帝陛下却执意要亲自挑选、亲自委派。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是多么理解,可之后就明白,这原来是激励士气、宣示荣耀的不二法门。
想一想,自己所执行的命令,是皇帝陛下所亲自委派,而自己,也是皇帝陛下在众多的人当中,亲自圈定的,这是何等的荣耀,即便任务再是艰难,再是曲折,若是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恐怕很多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选择。
“臣请皇上给舍弟们……留个机会,”卢象升说道。
“哦,他们在名册里?”皇帝陛下话刚出口,头脑中就马上出现了象同、象晋、象观等字,想必就是卢象升刚刚提及的舍弟们了。“嗯,朕想起来了,卢象同、卢象晋、卢象观是吧,”
“是,正是三位舍弟,”
“嗯,朕会留意的,”皇帝陛下的语气冷了一些。
除了已经派出的从长山岛登陆的那三支百人队,计划中还要有七支随后也要陆续派出,而他们任务的区域,也几乎遍布了后金控制区域的大部,因此,其中的难易程度也是相差很大的。
目前大明与后金正在进行的这整个战役,应该说最属“深入敌后”的这一部分风险最大,因此牺牲肯定也是最为严重,皇帝陛下甚至也做好了其中的几支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
为此,朝廷对于“深入敌后”的任务,也是给予了从未有过的重视,给出的“赏格”也是最为隆重和显赫。
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对卢象升和何腾蛟的观感,皇帝陛下虽然不认为卢象升就忽然变了性,就敢于这么明目张胆地借机为自己的弟弟们谋求危险最小的任务,可国人总是不惮于从最劣处想象,因此,在卢象升没有明确自己的意图之前,他还是禁不住有些不满。
“臣绝不是……”卢象升的话就要冲口而出之际,却又戛然而止。
从皇帝陛下瞬间变冷的语气中,卢象升感到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
而若是令皇帝陛下产生了误会,那可是非同一般的事情,轻则个人仕途就此终结,重则家族利益也就此失去强有力的保护和支撑。最最轻的,若是不及时化解误会,皇帝陛下恐怕对自己这个人的印象就会彻底改观,这对自己的将来也是极为不利的。
但是,因为心里着急,语气就欠妥了,似乎是责备皇帝陛下。所以,他的话刚要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口气也着实不“适合”君前奏对,因此就赶忙止住了话头。
“不是?不是什么,难道你的意思,不是……要把他们从名单中剔除吗?!”从卢象升急赤白脸的样子,皇帝陛下已经发觉自己刚才有些误会了,所以他就有意……继续“误会”下去。
“臣绝不敢有此念头……”卢象升还要进行辩解,可略一咂摸皇帝陛下刚才的话,似乎语调有些异样,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皇帝陛下此时正是一脸的促狭,他才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在说反话。
“臣蒙皇上不次拔擢,臣,及臣全家都是感念圣恩,皇上但有驱策,何惜贱躯,”卢象升稍微缓了一口气,似是将拳拳报君之心稍稍压抑,“臣……臣刚才的本意,是请皇上不要顾念,他们虽是臣的舍弟,可也是我大明王朝的普通一卒,请皇上毋需格外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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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这卢象晋、卢象观、卢象同是自己身边得力参军的弟弟们,皇帝陛下怎能不有所偏袒。
况且,卢象升的小弟们既然不避艰险,能够报名参加深入敌后的行动,这本身就是一种“忠君”的表示。
因为中间已经隔了一段时间,长山岛和盖州等处也未见后金有什么异动,再加上此前派过去袭击西平堡和广宁的那三个百人队,自从登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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