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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他却不理我。”
“那就用你的美丽去征服他。”
赫娅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女王,她头一次听到爱情的字眼里有征服这个词,不明白美好的爱情为什么要和这个听起来多么可怕的词连在一起。和无数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她满以为爱情只有甜蜜。“……可要怎样才能……征……征服呢?”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将征服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不可闻。一说完就低下头,脸上红扑扑地。
她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幽幽的叹息,含着同情,带着忧伤,还有几许无奈和惆怅,悠远如云,飘渺胜曲,仿佛穿透昏蒙而又沉重的时空,哀婉地飘来,诉说命运千古难解的定数。
她不解女王怎会发出这样的叹息,是说错了吗?心嗵嗵跳,彷徨中忐忑。
却听到女王幽幽地低语:“男女间,仅有爱是远远不够的,而女人恰恰满足于爱,在爱中陶醉、失落。你得学会控制,控制他喜欢的、迷恋的,利用他害怕的、畏惧的,慢慢地,一点点地吸引他,要巧妙,要矜持,要温柔地掌控,要优雅地俘获。令他沉醉,引他遐想,惹他癫狂,直至你成为他灵魂,才能把他变成岁月迟暮时的那根拐杖。记住美人和美酒从来都是英雄的天敌。噢!这太复杂了,会操碎你的心呢。”
“女王,我美丽、高贵的女王,求求你教我吧。我一点儿不怕操碎心。”
“呵!好吧,我给你个机会。你去告诉他,说我准备提拔他做大队长。”
“真的吗?”赫娅脸上笑开了花,就好像是她自己马上就要升职当大队长似地,霎那间像小鸟儿一样飞出去,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好消息告诉给心爱的人儿,却被切芙媞一把拉住。“我的小公主,你真可爱!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去,他一点儿都不会珍惜。”
“可寇斯多想升职啊!常埋怨呢。”她心急地解释,没明白女王意思。
“我随时都可以给他升职,可得把机会留给我可爱的小公主。你得想想该如何骄傲地让他求你,因而记住你的好。升职对他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她咬着嘴唇想,眼中忽然闪出惊喜的光芒,笑开了花,愁云惨雾一扫而光,高贵的气质又闪耀出夺目的光彩,令她美丽的脸庞更娇艳鲜嫩。她情不自禁地在切芙媞脸颊上亲吻了下,兴奋地唱着歌儿蹦蹦跳跳地离去,末了还不忘采摘些美丽的花儿插在头上。
青春多美好!
切芙媞望着赫娅的身影欢快地消失在花路尽头,眼里闪过一丝忧郁,轻叹一声,向站在不远处身着仆人装束的瘦长男子招了招手,故意高声说:“给我沏壶茶来,我要在这儿喝茶。”
茶桌、躺椅很快摆上来。她坐在椅上,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怔怔地瞧着被春风吹得婀娜多姿的花儿,呆呆出神。瘦长男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我尊贵的女王,人不如意十常八九,何苦顾影自怜。”
她抹去眼角的泪,将杯中茶一口喝完,心潮起伏。瘦长男子再给她斟满,她却没再端杯,已经忘了喝,问他:“你一直心事重重,发生什么事了?”
“是的,女王。我要向您告别了。”
她身子一震,泪水哗地流出来。茶杯掉在地上,啪地一声响,头靠在椅背上低声抽泣。瘦长男子捡起杯子,放上茶桌。她捂住脸,双肩抖动得更厉害。
“你……你太固执,就算只打一针,也不会……不会这么快发作。”
“我的女王,您比任何人更需要那些宝贵的药剂,又何必浪费?唉,当年先女王若非在雷泽遇害,我族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我苟活三十三岁,比先父多活两岁,已很长寿了。我相信您必能指导肖赫塞斯他们攻破难关,实现水火交融,令后人不再受时光飞逝之苦。我心已足,夫复何求!剩下的事便留给小塔提了。他十一岁了,也长大了。”
她听着,眼泪又急涌出来,忙伸手捂住,强忍着不让情绪失控。“女王,请节哀。我们塔提家族的男人,本来就是为女王生,为女王死。”她猛烈地点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的女王,小塔提必会如我一样忠于您、保卫您,请您放心。我已带他去看了很多地方,就桑干河不曾去过,只有烦请您了。我……我去了。”
她忽然把他拉到身前。他明白她意思,有些惊恐地提醒:“这里有人。”
她摇摇头,说:“我必定要送你最后一程。”他不再说什么,跪她脚下。她手轻按他头,低声祈祷,泪水长流不止,最后说:“……熙熙榛榛,泫露而泣。愿创世主早日度你为人!”
他站起来,久久地凝望她,末了颤声说:“永别了,我的女王!来生再见……”缓缓离去。
她孤零零地斜靠在椅上,木然地望着那些在春风中摇曳的鲜亮的花儿,听他脚步声由近至远越来越轻,知他正一步步远去,直至无声无迹,化作飘缈尘烟,消失在漫漫无尽的轮回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听普罗米斯说:“亲爱的,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