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离阵?!
不是剑不离身?
她啊地一声惊呼,这才明白之前听错了,好懊悔!听那人声音急促,忙抬头望去,见他融入光中,光如尖锥状漩涡倒立急旋,倏闪倏亮,辉映好大一片夜空,闪耀不息,好不惊奇,又见机器部队如狂涛席卷而去,心想他必危险之极,才会催促,慌忙开阵。
但开什么阵呢?
她学得阵可多了,什么一元阵、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先天八卦阵、后天八卦阵、天龙地母阵……少说上百阵,最近还刚学会了开《河图》阵,战斗中一直不歇气地开着,也没见太阿显现出闪灭寂杀的神奇来,难道一个不够,要多开、全开才行?
狂战中,她根本没时间多想,也无时间多问,而且那人骂句笨蛋,女孩子腼腆,脸上红红的,也不敢再问,但想自己最厉害的就是《河图》阵,接下来是先天八卦阵、天龙地母阵等,不如先开威力大的,由大而小,渐次与《河图》阵配合,当能发挥太阿神威。
主意既定,她即静虑深密,意识入定,虚空无物,口中念念有词。
太阿高悬她头顶,激发出的浩荡真气在百米范围内形成无形的气障,阻挡群敌攻入。这百米距离是她此时所开《河图》玄阵的极限。霸兽等近万大小兽密密麻麻地紧随阵后,一千多乌都尔狂兽和三千多唬烂兽结起震波阵和脑波阵相助,随时准备出击。
机器部队因后勤供给线被那人截断,久战之后弹药也所剩不多,只能靠近战逞威,攻势虽然大不如前,可导弹、炸弹、炮弹、电磁弹、激光、微波、粒子束流等对变异兽的威胁极大,但对处于《河图》阵中的她来说,却威胁极小,反而是近战威胁更大。
因前锋攻击受挫,Data暴怒之下,更将在冠盖城其他地方作战的机器部队也往她这边调,持续攻来的便不是七八万,而是十几万,钢铁洪流扫荡而来,无坚不摧,无物可挡。
瘸腿霸兽仰天长啸,冠盖城中的大小兽得令,也呼啸着汇集过来。
双方摆开架势,再次决一死战。
是死是活,就全看她了。
她开出《河图》玄阵,真气消耗极大,仅能维系一时三刻,偏还要大小阵全开,来个通吃,不但不自量力,抑且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只是加速战败而已。可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一旦决定了,说干就干,决不犹豫,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后果,到时再说。
她轻喝声起,祭出先天八卦阵来。
天眼睑视下,先天八卦阵位居《河图》阵内,和其一样,泛出淡淡金光。不同的是,《河图》九数环绕圆面阵壁往来运转,如碧波轻荡,流转不止,而先天八卦阵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暗叫糟糕,再开天龙地母阵,想唤出一百二十天龙和地母九星来助战。这阵是专杀妖魔鬼怪的,她曾见师父开过好多次,厉害之极,自己也学会了,只是没机会碰到妖魔鬼怪,所以还是头一次开,谁知一开之下,连半个影子也没见着,真气反而消耗不少。
她深吸口气,布《洛书》十五数与《河图》九数相配,尽显两仪之密,以《河图》为本,《洛书》为用,开出后天八卦阵。这后天八卦阵倒是有了,而且也敷衍出了广大无边的六十四卦来,可又和先天八卦阵一样,除了泛出点金光,逗着她玩,也是一动不动。
她一下着急起来,十指连弹,按星象方位,以阴阳咒导出十二次二十八宿,想唤出九耀之灵来,又起五行,落四象,三光出丁奇,贯通四维八干十二支二十四向……演出三四十个大、中阵,结果不是纹丝不动,就是不见踪影,好些还死气沉沉,连点光都不肯给。
她急开阵,真气如溃堤之水,狂泻而出,后继乏力,《河图》玄阵急剧收缩,机器部队狂攻而至,相距仅二十米外。这么近的距离,敌人频发的能量波、枪弹、束流如翻江倒海涌来。
真气外泄下,她实外强中干,虚弱不堪,受余波震击,连连吐血,天眼睑视下的那些个阵,也凌乱不堪,再无规矩有序之象,已然撑不住了。
霸兽怒吼一声,率群兽攻上,拳打脚踢,劲气频发,拼死护着她。
直至此刻,太阿除了显现出比挫骨长刀锋锐数倍的威力外,仍无异常。
她大急,却又头昏脑涨,实不知该如何好,忽觉胸口一痛,忍不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狂喷。却是十几台超级机器战士所发的汹涌能量突破气障乘隙而入,而她禅精竭虑下,精气神大耗,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转来,见周遭一片狼藉,断肢残骸成堆,身前身后到处是机械残躯和变异兽的尸体,自己就趴在难闻的血堆和机油中。
大阵早已荡然无存。
太阿仍在寂寞无聊地斩杀,发挥不出应有的神威,霸兽等变异兽们伤痕累累,也仍还在奋力死战,只为护着她。一阵阵、一波波的无情杀戮,漫卷出无尽的杀气,令天地侧目。
她茫然地看着,听不到丝毫的声音,只因早已和杀声汇成一体了。
然而她脑子里仍在思索。
她没死,也因在昏死状态中,仍还在不停地思索那难解的开阵谜团。
正是这飘飘渺渺的思索,让她有了对生命的追求,不至于断气。
她艰难地爬起来,抹掉脸上臭烘烘的血,想:“我开了好几十个大阵、中阵,就没一个管用,难道要开小阵才行?可那些小阵大多是导气、固元之用,杀不了敌,开它们能行吗?”
她调动真气,发现还有些,意念起处,再祭《河图》,阵是开出来了,却只有三五米大小,而且铺在地上毫无光泽,一点神韵也无。她全不管了,摇摇晃晃地开出一元阵来。
一元阵之效,在混合阴阳,导引先天之气,此阵就算杀不了敌,于她恢复真气也大有裨益。她想要小就小到极小,干脆先开一元阵再说。
一开之后,仍无反应,气海处也未见真气恢复,长叹一声,流出泪来。
晶莹的泪水掉落阵中,无声无息地荡开,化作一泓寒潭,浸入地底。
那一泓寒潭极小,小到微波不兴,人眼一定看不到,可她却看到了。其实她也不是看到,是感应到了。可这几如量子般微小的世界,怎么能感应到?
她惊咦一声,精神一振,顿觉有点开窍了,忙开两仪阵,却又没反应。
此时,她体内真气虽不多,却因所开是小阵,倒也不怎么耗真气,所以身体虽然极虚弱,还撑得住。这次,她不再失望,想:“两仪不行,三才自然也不行了,那就只有无极了……”
她刚一想到无极,就觉脑中灵光一闪,似有所感,心想:“一元归无,无极无形。师父说无无归玄,无极非极,要我没事多参详,可我连那些杀敌大阵都不够时间参详,又哪还有时间参详小阵?横竖也是死,不妨试试看。”
念头起处,人归虚无,空灵清明,幻化无方,往来有极,又皆无极。
便在这若有若无之间,但觉一丝飘飘渺渺的清气从天徐徐而入,自头顶百会穴贯通四肢百骸,刹那间真气满盈,清清朗朗,浩浩荡荡,颇有紫气东来之象,却又似气非气,似识非识,只觉格外舒坦,赛过云端做梦,空灵至极。
她不知在这短短的一刻,如身边有人在,那人一定看不见她。
清气入体,化归于气海,她虽真气沛然,却再无鼓胀欲裂之感。
一念之下,陡觉天眼射出一束精光,煌煌熠熠,如之前所见之神光。
她一惊之下乍起,忙出定而视。这一见,便见到四维空间。
她之前灵识已开,但开不等于能用。开与用之间,还有一道如窗户纸薄的屏障,须得捅破才行。此前,她之所以未能让太阿发挥出神威,就因这层窗户纸没捅开,还险些死去。
而且灵识是玄阴帮她开启的,对她来说是无意识状态,这就好比人睡着了,意识在休眠状态中无识觉,或神游入梦境,而作为身体的自己,既无法感知,也无法控制,浑浑噩噩中。
要突破灵识开、用之间薄如纸的微妙屏障,非得她自悟才行,这个谁也帮不了,因为意识、灵识都是她自己的。她自己悟不出,别人也很难帮。
玄阴当然能帮,可又不能帮,因玄关多多,帮不完。再说了,如果这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她帮,那后面更大的事又怎么办?她又不是管家婆。
只有让她自悟,才是最大的帮助。
《河图》开在地面,本来是一个圆圆的平面,她天眼精光射出后,所见便大为不同,渐渐成了一个不断隆起的球体,金光熠熠。这还不够,她紧接着陡然发现,玄阵竟化作六面体。
六面体呈上下、左右、前后排列。
就是说,同一幅《河图》,竟同时有六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而且每一个相同的个位数,都均匀对称地排列,使得无论从哪一方向看去,都能看到对立面。
更神奇的是,只要盯着外面任一的一体看得稍微久点,所对称的那一体就会在意识态中自行前移,透射出一个位居其它五体正中的立体空间,彼此线条神奇而自然地连接在一起,并和五体共同幻化出一个更大的六面体空间。这不止是视觉效应,更是维度感应。
因了这种十分奇妙的维度感应,她凭虚而立,身不动,头不扭,眼不转,就能将《河图》玄阵的上下、前后、左右、内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们通常所看到的三维体,更准确地说只是个近乎立体的三维面,因为看不到后面,左右两侧也只能看到一部分,能完整看到的只有正面。因而,人类虽在三维空间,但眼中所见,其实只有二维半,不是真正的三维,之所以能认为是三维,是意识能感应到。
人只有进入四维,才能完整地感知三维,进入五维,才能完整地感知四维,以此类推,超过了就不行。高维与低维的界限,不是线和面,是空间。
这中间的差异,看起来只不过是个位数1的差异,实则无比巨大。
她呀地一声惊呼,奇道:“这……这怎么回事?我……我怎能看到四维之物?”想起之前所见的刺破天宇的神光,一怔之下,若有所悟,喃喃自语:“难道我……我开启灵识了?”
她总算知道那神光带给她什么了。
自她天眼中射出灵光,太阿便吟啸起来,初时声音尚低,之后越来越响,剑身不住震动,真气弥漫成雾,竟在跃跃欲试。她一时惊喜莫名,忙以意念遥控太阿杀敌,谁知却又不动。
她又大感奇怪,但想之前还能以意念控制太阿往来闪杀,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我好死不活、莫名其妙地入了四维,得了灵识,到底有什么用?
却听耳畔一个声音轻轻地骂了句:“真真是个超级小笨蛋!”
她一听,正是自己体内的那个声音,好不欢喜,不由哈地一声笑,却又哼一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却是与她相处久了,颇感亲切,却不想想她是谁,竟敢哼一声,当真无法无天。
但这声骂,却让她想到一定还有个什么关窍忽略了,该是什么呢?
但想意念是意识的念力作用,魂念则是魂识的念力作用,那么在五维,自然该是灵识的灵念发挥作用了,但怎么才有灵念呢?我能用符咒杀敌,起风雷、动水火、混阴阳,只因很小就开了天眼,有了魂识,能通透三维世界,可说天生的,灵识却是才刚刚有啊!
忽然心念一动,暗道:“我开了无极阵,才搞清楚自己稀里糊涂就有了灵识,那么灵念的运用,也必然与此阵有关才对。可关联处又在哪儿呢?”
这下她不笨了,很快想到《河图》极其敷衍出的先天八卦中,位居正中位置的五,就是无的意思,隐含宇宙之无极。所以,五就代表了无极。
五是中心,无极就是中心!
问题是四维空间中,六面体有六个中心,到底哪一个才是中心的中心?
她自然想到勾股三角。
勾股能测地,能窥天,能于虚空绝无勾股之迹,导出勾股来演算,日月星辰之高下,行度之迟疾,交食之深浅,御之以勾股则分秒莫能遁。
想到勾股,她顿时想起《河图》以数成象,以象成卦,卦不归数,不能圆融,又如何能无极?心中以勾股默默演算,莲步轻移,衣袂飘飘,飞身踏过去,似空不空,似实不实。
她所立处在三维中绝非中心点,偏移了好多,但在四维恰恰就是。
她刚一立定,便觉天上地下无数真气汇入,眨眼便融入一团浓密却又十分透明的气雾中。气雾如春风拂柳,在她体内体外流转不息,弥漫蒸腾,氤氤氲氲,渐往阵中发散。玄阵随之流转起来,先慢后快,到后来越转越快,金光也由淡而浓,很快光芒四射。
倏忽之间,《河图》玄阵如黑洞外部的离散盘一崩而裂般,无声无息地往外荡出,隐泛暗波,归于无形。随着这一荡,太阿发出一声震绝天宇的龙吟,便无色无相,只有冥冥之虚。
她突然不见玄阵和太阿,大急起来,赶紧找,刚瞧向附近的数十台机器战士,就见它们一溜儿地裂成两半,竟自行分解,正是太阿之来时的中分而开,悄无声息地闪灭寂杀,虽气势不及,但功力已成,也不回头,又见身后上百台机器战士也在分解中,大喜之下捂住嘴,泪水滚滚而出,却想自己并未启动灵念,怎么太阿就在杀敌了?
她心念一动,故意往七八百米外的一群超能体望去。那群超能体有好几千,正莫名其妙地乱成一团。刚望见,就在分解消失。再向更远处望去,也是瞬间分解。连续数次皆如此,就如量子干涉效应,观察者不看它们,它们就存在,而一旦介入,则立刻消失。
她一时惊骇至极,心知太阿这闪灭寂杀的速度,必定是和意识一样的超光速,才有如此之快的量子效应,问题是太阿不论多么无法想象,终究是比量子体大亿万倍的有形之物,怎么能将极宏大的宏观世界与极微小的微观世界融为一体,化出这等量子奇速来?
这问题就牵涉到极复杂的科学了,而且人类至今未找到,也很可能永远找不到合适的理论,将无限大的宏观世界与无限小的微观世界统一起来,她只好呆呆傻傻抠脑袋,不敢深想。
看着太阿在阵中无形地熛闪,近乎自主地往来杀敌,群兽得其解救,欢呼雀跃不止,她不禁洋洋得意地一笑,再想深奥难测的灵念问题。这问题不弄清楚,她终究还是用不好太阿。
她不知要弄清这问题,感应并运用灵念,必须进入六维空间才行,此时能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只因沾染了些仙气,否则便连这朦胧认识也没有。
她之前能调动意念,是因炁尊子将她意识升入到四维空间;能开出《河图》这等吞吐天地的玄阵,是因玄阴在帮她开启五维灵识,都不是自主而为,眼下自主而为了,便有许多不明。
她想不通太阿何以会随她灵识而动,便又开始瞎想、联想、畅想起来,很快想到会不会是体内的她在遥控,所以太阿才动在意先,马上就觉不对。因为如果真是她,干嘛不出来直接杀,而非要呆在自己这副臭皮囊里,让太阿随自己灵念而动,岂非多此一举?
那她会不会是因为某种极特殊的缘故,必须借由我灵识来杀敌呢?否则,我怎么会突然间灵识全开?那她到底是谁?呀!会不会是皇神女娲呢?我好歹也是人间少有的大美女一个,她瞧得起我这副臭皮囊,也不是全没可能。
一想到女娲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自己体内,她不由兴奋异常,激动之情无以言说,飘飘然中还真觉就是,暗想传说中,女娲九魂,一日七十二变,那我又是她哪一魂、哪一变?
便在这转念间,就见太阿已斩敌数千,但想未得灵识前,大战个多时辰,也才杀了一两千,现在不过几分钟,就扫荡如斯。太阿之神,果非虚传!便想见它究竟是怎么杀的?
她再开天眼睑视。
这一开,大叫乖乖不得了!
肉眼中遁形不见的《河图》玄天大阵,在天眼睑视下,呈六面体的球形不仅笼罩天空,还渗入地下,清朗、透明而又散发出淡淡灵气的阵壁,以她为中心,向外延伸至两三里外。
凡在阵中之敌,不论天上还是地上的,也不论是机械体、机械生物体,还是超能体,都程序失灵,嘶声号叫惊慌失措地往阵外逃。而阵外那些浑不明所以,还想冲进来的,一触碰到无形的阵壁,就瞬间消失不见,明明不是被太阿所杀,偏不知去了何处。
玄阵随她移动而移动。
她只飞出几百米,就见许多机器战士和虫兽、超能体,原本是站在地面的,因阵移动露出阵外后,竟和不少无人机一起,呯呯嘭嘭地从空中摔下。
它们一落地便似受到了极大的重力碾压一样,刹那间不是碎裂,就是散架,管它是极高大的超级机器战士,还是极小的机器蝗虫,一般无二,都不知那些沉重之躯是如何上了天的。
再看地上,山中、岩石下、河水中,到处埋着、卡着、压着、淹着群敌,和之前开出的《河图》阵效果一样,但规模、范围已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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