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香炉,大口吞吐着烟雾,飘荡在空气里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
幔帐外,福生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细雨如丝。
今晚或是明天雨就会停,但要想等路稍微干点可以赶路,却要等到后天了,可主子的药早已用完,能否坚持到后天?
福生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幔帐一眼,去了立柜前,拨了拨香炉里的香丸。
“福生。”
“主子。”
帐中,男子揉了揉额角,道:“今晚让人去解决掉那个管事婆子。”
福生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
是呀,管事婆子怎么找都没找到的东西,只可能是在那位三姑娘手里,可三姑娘年纪小,估计也想不到那么周全,现在是把跟来的人压下了,可等雨停长阳侯府那边来人,恐怕还会再起波澜。
但若把管事婆子解决了,再做成负罪而逃的迹象,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可以转移下注意力,也能争取些时间。
这个时间不用太长,等主子回京后,宫里的赐婚圣旨下来,想必那长阳侯府的人就算有再多心思,也不敢欺负未来的魏王妃。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
此时的无双并不知道,她想做的事,其实已经有人打算帮她做了。
等天黑以后,她收到梅芳的消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去亲自处理掉赵妈妈,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梅芳口吃,一急起来就说不好话,只能做手势。
无双知道她手势的意思,梅芳在说药是她亲眼看见陈庄头媳妇下的,也在外面亲眼偷看到赵妈妈吃进去晕倒了,她才转过头回去告诉无双。
可人呢?
主仆三人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还是小红细心,发现赵妈妈的包袱不见了,难道说赵妈妈自己跑了?还是发现自己被下药,故意装作昏迷,却趁着梅芳离开这功夫,自己先跑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解释不了赵妈妈为何会消失不见。
一时间,无双脸色十分难看。
梅芳也急得手比划来比划去,其实她是想说话,却又怕说话声招来了人,只能这样表示自己的着急。
“现在急也没用。”无双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道,“这么点时间,她就算跑,也不可能跑远,梅芳你去找陈庄头,让他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追着路找过去。小红,你去看看其他下人的屋子,看看赵妈妈是不是躲在别人屋子里。”
梅芳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小红也急急忙忙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转头来扶无双:“姑娘,您正发着热,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屋里歇着,等奴婢和梅芳的消息。”
是的,无双发热了。
之前小红就不建议无双来,可她坚持要来,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走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无双觉得头更加昏沉,也没拒绝,做手势让小红去办事,她一个人则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
赵妈妈的住处离无双的住处不远。
只是她到底是下人,下人是不能住正房和东西厢的,所以侯府这趟来的人,一开始都是住在后罩房里。
后来淮阴侯府的人来借宿,带的下人又多,小跨院里住不下,陈庄头经过赵妈妈的同意后,就将后罩房挪给了淮阴侯府的人,长阳侯府的下人则挪到了后罩房后面那一排屋子里去了。
这排屋子在整个宅子的最后方,和厨房仓房在一处,又因连着厨房,这个小院子还连通了前面的后罩房,和两个跨院和以及前院。
无双遗忘了这点,也是天黑,她们不想惹人瞩目,出来的时候连灯笼都没拿,只凭着月光借亮。
她裹着披风往前走,头昏昏沉沉的,再加上此时她心里乱糟糟的又在想赵妈妈的事,竟不知不觉就走错了方向,走到那个借给淮阴侯府的小跨院里。
关键竟也没人拦下她,小跨院里安静得异常。
无双毫无感觉,见到台阶就上,一直走到正房门前,往里迈时,才发现门竟然没关,而她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异香。
这才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好像走错地方了?可她的头晕乎乎的,即使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她听到身后似乎有动静,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站在月色清辉下的那个人。
他穿着黑色绸衣绸裤,上衣半敞着,露出白皙却精壮的胸膛。宛如绸缎似的长发蜿蜒而下至腰间,可能是因为之前束了发,长发带着弯曲的弧度,呈随意状态搭在肩上及胸前。
宛如刀刻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庞,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狭长且微微上扬的眼眸,薄而微红的唇。
他光脚站在那里,明明整个人宛如天上降临的神祇,却因为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阴鸷的眼神,以及手里那把长剑,多了几分嗜血之色。
无双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
是乾武帝。
不,是纪昜!
她克制不住地发着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年。
那一次她跟随国公府的人进了宫,被人故意引去了一座陌生的宫殿,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犯病的纪昜。
那一次,她差点被纪昜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