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嗣的决意

  “不要过来，明日香。”

    真嗣没有回头，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扣住操纵杆，五指扣住按键，猛地向前一推。

    “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恩怨。”

    金色光辉覆上五指，初号机抻开手掌，她从土坑中拎起亚当身首分家的头颅，放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咔——咔嗒——！”

    惨白眼珠眯成两条细缝，初号机张开血盆大口，上下颚几乎要拉成九十度，梯形利齿对着亚当脑袋张口就咬。

    “唯。”

    无头身躯中传出碇源堂的低沉嗓音，初号机身形一滞，她合上嘴巴，面色不善地剜向手中头颅。

    “你觉得，进化到如此程度的我，会怕被吃吗？”

    “咣唧——”

    躺在地上的亚当身躯突然就地翻滚，把宽阔后背暴露在初号机眼前。

    “什——？”

    真嗣狐疑地皱起眉头，眼中红芒闪烁不定。

    “嗡——”

    水平摊放在地上的发光巨翼突然内翻，呈九十度角的锐利翼尖直刺初号机胸口！

    “——！！！”

    真嗣神色陡变，他拉回操纵杆，闪身急躲已到眼前的发光翅膀，然而已经太迟了。

    “噗叽——噗叽——！”

    巨翼堪堪擦过核心，呼啸着交叉捅入初号机两肋，在磅礴的能量威压下，紫色身躯不受控制地被挑上天空。

    “唔啊——！”

    鲜血浸透白衫，真嗣顿觉喉头一甜，他“哇”的喷出一大口血，脸色登时灰败到极点。

    “真嗣......”

    温热的鲜血从空中落下，滴在明日香脸上，再滑落进嘴里，苦涩腥味霎时充斥整个口腔。

    明明不是砍在自己身上，却让明日香内心比刀割还痛苦，她被迫弯下腰，才能缓解些许来自胸口的绞痛。

    混乱中，脑海里突然掠过一支X形长枪的图案。

    “对了，朗基努斯枪——”

    明日香急忙闭上眼睛，周身辐射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将感知扩散到极限后，明日香却没有探查到朗枪的位置。

    “奇怪...明明就在附近....”

    【嘻嘻——】

    耳边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都这个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明日香瞬间瞪圆眼睛，盛怒之下，她竟以掌作刀，捅向自己胸口的沙漏状伤痕。

    【杀了我，你也找不到弑神之枪哦，明日香姐姐，因为——】

    探向胸口的手掌登时一滞。

    【我已经吃掉了生命之树的根须。】

    “你...说什么？”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脸上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嘛，其实是我饿了，不过呢，作为因果律产物，弑神之枪依旧存在，而且——】

    【就在这副身体里。】

    ......

    “簌——簌——”

    被初号机捏在手中的发光头颅顷刻间化作大片光粒子，逃出紧闭的紫色指缝后，粒子流汇集在伟岸身躯上，再度凝结成一颗完整的脑袋。

    “是时候告别了，唯。”

    亚当扇动翅膀，他保持贯穿初号机的姿势抬起右臂，抻开的拇指和食指放出数道白色闪光，呈糊状的粘腻光线分作数股涌入外围的量产机尸骸间。

    “唧——唧——”

    四分五裂的尸块逐渐拼接在一起，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瘆人鸟鸣，声音满怀怨恨，愤怒，以及重获新生的庆贺。

    “咣—咣—咣——”

    乳白色战靴踏入森林，九台EVA系列手持灰色双刃剑并肩而立，鲸鱼状丑恶头颅微微晃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量产机再也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它们咬紧牙齿，上下颚磨得咔咔作响。

    空气中霎时蒙上一层暴戾气息。

    “把EVA系列交给我——”

    蓝发少女决绝地站起身，血色眼眸缓缓闭合，曼妙酮体覆上一层璀璨白芒，排布在身后的五对白色巨翼反向张开，呈花苞状伸向地下都市左右侧。

    “咣——”

    巨翼像白茧般遮蔽了明日香所处的一面，将战场分割成两处。

    “没用的。”

    亚当对着由绫波翅膀构成的白色堡垒冷声道，密集的光粒子呈点线状汇集在空洞双眸周围。

    “休想——”

    溅满鲜血的插入栓中，真嗣竭力催动重伤之躯，他左臂无力地垂在膝盖上，被血濡湿的白衬衫黏在两肋，勾勒出横向排列的肋骨轮廓。

    “伤害绫波。”

    染血右拳“砰”地砸在操纵杆上。

    “唔噢——唔噢——”

    初号机突然痛苦地弓起身体，她右手紧紧扶着脑袋，紫色身躯在半空剧烈抽搐。

    “砰呲——砰呲——！”

    背部装甲承受不住惊人压力瞬间炸裂，一对足有数百米长的橙色光翼破开后背，把环绕地下都市的承重墙戳了两个大窟窿。

    “不可能....”

    亚当绷不住地后退几步，他对着天空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你明明...已经到了极限....”

    “我再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受伤，死掉了。”

    膝盖杵在操纵席中间的突起物上，真嗣右手撑住椅背，借力强行站起身。

    “爸爸——”

    真嗣口含鲜血，他抬手拧住插入肋下的炽热羽翼，奋力向外一撕，被搅碎的翅膀登时化作光粒子消失在指缝中。

    “这就是初号机驾驶员，碇真嗣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