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个有什么可坐的?转来转去,还是一个人坐一匹马!”他低头给她系着安全带,忽而冲她一笑,“你不是害怕吧?”
“开玩笑!我怎么会害怕?”她脱口而出。
她这种性格,激将法什么的,最管用了,而且很低端的激将就很凑效,并且百试百灵……
最重要的,一句“转来转去,还是一个人坐一匹马”直击她心中……
他今天怎么了?每一句话都带着这么强的针对性?于她而言,简直一针见血……
不,不是他今天怎么了,而是她自己……
很多话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
正胡思乱想,过山车开动了。
她从前没有坐过,最初还能走神,思想跑跑路,想着其它的诸如雷善的事,到了后来,坐在他身后骑机车的感觉有来了,风呼呼的,不仅吹乱了她的思维,更仿似吹进了她的脑子里,而且灌得满满的,脑中一点空隙也没有,哪里还有余地来容纳别的事情?
再后来,几经翻腾,她整个人也如翻江倒海一般,全身处于失重的状态,再度陷入喊也喊不出来的境地……
“怕不怕?”他在她耳边大声问。
她怕……
她真的害怕……
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全身僵直,仅仅抓着扶手,脸色苍白极了……
半晌,她才勉强压抑着所有的难受,近乎哀求,“可以停下来吗?不要坐了……我不要坐了……”
周围全是尖叫声,她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她的哀求,只听见他的声音再喊,“大声喊!喊出来就不怕了!喊!尖叫!”
而后,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喊,更没有尖叫,自始至终都没有,只是反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将所有的害怕都付诸指尖,所有的力气也都用在了指尖,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放开。
当过山车终于停了下来,她已经全身虚软,坐在里面起不来。
他先下去,可她仍然抓着他的手不放。
“好了,不怕了,出来了。”他轻轻抽出手来,扶她。
她脸色发白,却终于找回属于自己的格调,推开他的手,自己下车,还雄赳赳地说了一句,“谁说我怕了?我一点也不怕!”
他只是笑,把手收了回去。
而她不经意看见,他的手,指痕点点,全是她掐出来的,好几处,甚至见了红色……
她竟然把他掐出血来了?她可真够出息的……
她自觉没脸,扭头就走。
冤家路窄的,竟然一头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又是雷善……
“微微?你还好吧?”雷善把她扶稳。
“程荟微!”这不是河东狮吼了,简直就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声嘶力竭地尖叫。
雷善的现任女友挥舞着两张票,张牙舞爪地来了。
她有些晕,再次被萧伊朋搂住了肩膀,关切之声响起,“还好吗?”
“程荟微你个不要脸的!”女生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可惜,她没能如愿,手被萧伊朋扭住。
程荟微的印象里,萧伊朋永远都是微笑的,从没见过此刻他的样子,脸色阴沉,目光冰冷,“不好意思,我一向尊重女士,前提是值得我尊重。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你认为我舍得她被别人欺负?”
不知道女生是被萧伊朋的话吓到了,还是刺激到了,脸色十分难看。
雷善脸色也是阴沉的,低声呵斥女生,“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
女生很是委屈,顿时眼泪汪汪的,一脸幽怨地看着雷善,“雷善,你这么对我?到底谁你女朋友?你弄清楚没有?到底是我还是她?你心里还是只有她是不是?”
萧伊朋把程荟微又往怀中紧了紧,似乎十分不悦的样子,“二位,还是请搞清楚,程荟微,是我的未婚妻。你们是她的同学是吗?既是同学,订婚宴敬请二位参加,毕竟同学情谊难得,再见。”
他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离开了此地。
隐约的,还听见身后的女生在抱怨,“雷善!拜托你学学人家男朋友,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男朋友的!听见没有?人家怎么说的?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你认为我舍得她被别人欺负?可你呢?你什么时候不对我说重话了?每天都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程荟微听着,有些呆。
没错儿,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舒服极了,前提是,如果他真是她的未婚夫……
“萧总……”她喃喃地,仍是浑浑噩噩的。
“嗯?还是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喝点什么?”他关切地问。
“我……打算应聘……”她低声地嗫嚅,心中惶惑,而充满迷惘。
“什么?”这回倒是他没听明白了。
“我是说……你说的那份工作,我打算做。”她又道。
“好啊!恭候上岗。”他笑,找到一处椅子,打算扶着她坐下来。
她摇摇头,“我不坐,也不需要休息,我想回去了,你也回家和家里人说下吧,我答应了。”
他不太确定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不舒服了?”
她再度摇头,“真的没有,我没有那么脆弱,走吧,再磨蹭我就要后悔了!”
或许真是如此……
她不知道是不敢面对萧伊朋,还是真的怕自己再多跟他待一秒就会后悔,立即催着他回去。
只要一回去,和家里大人一说,这事儿就不会再有她反悔的余地了……
萧伊朋这次没有再让她搭地铁转公交,叫了辆出租,陪着她回家。
这次,也不用再去个假地址,装着去超市,而是径直送回了她自己家,而且,她都没说具体地址,他就知道,并且报给了司机,可见,他什么都知道……
“萧总?”她叫他。
“嗯?”
“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魏安,魏安就是我,也明知我家在哪里,为什么不揭穿我?存心想看我的笑话是吗?”她想起来,还是有些气结的,这时候才问题,只怪之前奶奶生病,她没工夫问他,不过,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
“嗯……不问,也不揭穿……是因为……”他想了想,“很久没像小孩一样玩过了,偶尔玩一次,很有意思。”
“……”他的意思是,她是小孩?他逗着她玩?会不会回答啊?这话会让她反悔的好吗?
“萧总!我辞职!”说反悔就反悔!
他笑,“还没上岗呢,何来辞职?”
“那我拒聘!”她唬着脸。
“确定?”他吸了声气,“可是,刚刚我们已经邀请你的同学了啊……”
“……”感觉自己的软肋被他抓住了,雷善和那女人都已经知道自己要嫁她了,如果最后不嫁了,那女人还不笑死她?难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陷阱吗?他邀请雷善并非真心?而是捏准了自己逞强的性格?尤其捏准了自己不愿在前男友两人面前丢脸的性格?要不要这么可怕啊?又不是演宫斗剧……
她反盯着他,“萧总,如果我刚才不答应,不是也一样丢脸吗?”
哪知,他却点点头,笃定地说,“你会答应的。”
“……”这是多么的自信心爆棚?“你有什么依据?万一我不答应呢?”
他扬扬眉,“没有依据,也没有万一,只有事实,事实是你答应了!”
“……”好吧,她不想说话了,半句也不想说。
两个人沉默着,一直把她送回家,下车的时候,他对她说,“微微,当你脑子里被别的事情占据的时候,就不会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她短暂的蒙圈,不知道他所指为何。
他笑,“比如,当你脑子里灌满风的时候,就什么也装不下了。”
“……”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坐过山车的时候她脑子里全是风?可是,这是他带着她坐过山车而不是旋转木马的理由吗?这么一想,心里还是有些舒泰的,可是,嘴上却道,“可是,没有风的时候,还有什么事能占据我的脑袋呢?”
他展颜,“比如,想想怎么把这份工作做好。”
“……”他还真把这当事儿了,她哼了哼,“你不是说让我随心所欲吗?我的随心所欲,在这份工作上就体现为,不求上进,不求升职,得多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笑出声来,“行!你怎么随心所欲得过且过都行,可是就是不撞钟,不能做和尚,你做和尚了,我可怎么办呀?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准备早点上岗。”
说完,重新回到出租车,挥别,离去了。
她站在原地,想着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撞钟和尚的,想多了,也想得深入了,脸顿时红得发烫。
也正是想到了这里,让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恰恰又正是这个问题,让她恍悟,萧太太,这不是一份工作,因为,还要那啥啊……
怎么办?
不但要那啥,还要生孩子,这就不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了……
她有些惶惶然,进家门后,一头撞进房间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深悔今天在游乐场一时冲动……
她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当晚,妈妈就打电话来了,问她今天跟萧伊朋到哪里玩,玩得是否开心。
她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
宋成玉在电话那端十分兴奋,“微微啊,你终于懂事一回了,嫁给小朋,只有享福的,听妈妈的话没错吧?”
什么?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后悔呢!“妈妈,您知道了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脱口而出。
“嗯!当然知道了!小朋一回来就跟渔晚说了啊,我和渔晚商量了一下,结婚现在还仓促了些,可以先订婚。我和渔晚都是急性子,既然决定了要订婚,自然是在近期内挑个好日子了,所以我今天也跟你爸爸说了,找个时间,和萧家的人聚一聚,商讨个时间,到时候,我就不参加,毕竟,你是程家的孩子,终生大事要你爸爸出面才好。”宋成玉在那头越说越动情,“微微,妈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看着你幸福,妈妈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程荟微承认自己包子,很多事情,都是愿意逼死自己,也不愿伤到别人的,听妈妈这么说着,她那句反悔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可是,她今天真是太冲动了……
不成,她自己说不出口,可以萧伊朋说啊,下次见着他,得想办法让他后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