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伤人琴曲

说自己在练习，不想让她听到刺耳的音乐，锦瑟原本也不想听到琴声，对于锦箫琴艺方面的事情从不过问，没想到他平日无事时，倒真是在练琴。

    “七日前才回来过，今日掌门怎么又允你下山了？”

    长琴没想到锦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琴已来不及收起，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排斥琴音，倒让他松了一口气。只是七日前她刚刚回来过，今日怎么又下了山，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锦瑟收起剑，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完之后才道：“今日师父派我下山做任务，我刚刚处理完，就想来看看你。”

    “正巧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可好？”

    长琴并不知锦瑟是来与他说告别的，他语气轻柔，目光带着希冀，让锦瑟离别的话根本无法说出口，只能点头听他弹琴，想着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与他说道。

    袅袅琴音起，如仙曲一般沁人心脾，细细柔柔的感情如水般流淌在人心间。这是一曲非常优美的旋律，锦瑟初听只觉自己的这个弟弟真厉害，听着听着才觉得不对劲。这旋律……竟和当年欧阳琴在琴瑟谷中独自弹奏的一曲十分相似！

    锦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她望着面前全神贯注拨弄琴弦的人，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手也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后，她腾得站了起来，猛得往后退了几步。

    长琴的乐声停了下来，不知锦瑟为何会如此激动。只是他转念一想，便觉得是不是自己刺激到了锦瑟，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段感情？如若不然，她不该是这个模样才对。

    “锦瑟，你……”

    长琴歇了琴音，也站了起来，只是他才刚刚开口，就被锦瑟给打断了：“师父还等着我回门派复命，我先回去了，你……好自珍重。”

    锦瑟连一眼都没有看长琴，就祭起飞剑御剑而去，她的速度那么快，让长琴阻止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他心中充满了困惑，却决计不会想到，这一首乐曲才是造成这一切，戳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心神激荡的锦瑟用最快的速度御剑回了门派，她没有去找师父复命，而是独自去了醉花荫。夜深渐深，醉花荫空无一人，锦瑟坐在凤凰花树下，静静回想着自己遇到那个人之后发生了事情，还有自己遇到那个人时的情景。

    月牙河谷初遇，他与一个气息全无的老人躺在一起，他却说不认识那个老人，可后来她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身处月牙村，只是等她和云天青赶到月牙村外，一阵狂风将他们三人都带到了月牙河谷的入口……

    那时锦瑟自己满心都是难过，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现在想想，那个人身上充满了那么多与小孩子不符合的地方，她究竟是傻还是蠢，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但……那人的曾用名中并没有二狗子这个名字。

    锦瑟的眼睛亮了亮，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是想多了，一首乐曲而已，相似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二狗子创作在前，说不定他成为了一个琴艺大师，曲子流传到了后世让欧阳琴听到？

    然而这个理由一找出来，锦瑟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她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呢？锦瑟深呼吸了几下，打开了好友列表，查看起了锦箫的曾用名。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准确的方法。

    锦箫之前的曾用名是二狗子，而二狗子之前的曾用名是王虎，在之前一个名字则是王荣新。王荣新与王虎这两个名字，锦瑟有印象，现在想想，那老人应该就是王荣新，她遇到长琴时，他恰好渡魂完毕，从老人身上渡魂到了老人的孙子身上。

    若不是遇到了她，根本不会有“二狗子”这个名字出现，想来是怕她起疑，长琴才会撇清自己与老人的关系，还特地编了个假名。是了，他有过那么多名字，随手编个名字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只有她一如既往地傻，还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他会伤心难过。

    锦瑟摸着斩空剑上的剑穗，一颗心如坠冰窖，只觉得浑身冰冷。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想要走出名为欧阳琴的阴霾，却没想到只是为了迎来更深一层的打击。锦瑟撕扯着剑穗，眼泪无声地流下，玄霄不知何时来到了醉花荫，看到锦瑟如珍珠般落下的眼泪，心疼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玄霄的怀抱坚实有力，抚着她后背的手滚烫，此情此景，锦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她想到的竟是静水湖的那一夜，她面对楚留香表露好感时坚定的话语。她会哭，并不是因为自己又被欧阳琴骗了一次，而是因为……即使过去了两年，她也没有办法释怀与欧阳琴那段深入骨髓的感情。

    “玄霄师兄……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锦瑟抹了把眼泪，从玄霄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并无半丝情感，玄霄这才明白他一直在自作多情，锦瑟不喜欢他，她对他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师妹的立场。

    锦瑟往醉花荫的深处跑了进去，玄霄的手垂了下来，握着的凤凰花枝落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只是想到醉花荫深处连通清风涧的地方布有结界，担心之下还是追了上去，只是等他被结界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锦瑟竟是失去了踪影。她难道突破结界进了清风涧？可是结界未破，她如何做到？但若是她没有进入清风涧，刚才一路走来只有一条路，她又是如何骤然消失的？

    玄霄站在结界前，身上的气息热一阵冷一阵，也不知道站了过久，他都没有感觉到锦瑟的任何气息。第二日，锦瑟没有来上早课，屋内也没有任何她回来过的迹象，玄霄禀明师父之后入清风涧寻找，却也没有找到锦瑟的踪迹，只在荷花池畔看到了一个破烂的剑穗，和一把碎裂在地还带着暗红色血迹的小镜子。

    玄霄不知道锦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镜子和剑穗都是她的弟弟送给她的，而她回到门派之前，接了斩杀狐妖的任务，也许还回了一趟家，那么是她和弟弟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玄霄又下了山，赶到了播仙镇。他很快见到了在弹琴的长琴，琴声急而快，如杜鹃泣血，声声催泪。玄霄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对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