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对坐喝茶。
他此番也是有心给儿子说一说个中隐秘,“这位老先生便是在那花名册之上,位置也是极为靠前。”
那本花名册上名字太多了,便也注定了此事不能见光,不然必定引起朝局动荡。在北有外敌,南有内患之际,圣上绝不可能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思及此处,赵晗便道:“杀一儆百?”
赵之桢意味悠长,“却不知道儆的是谁。”
一句话说得父子两个尽皆沉默。谁不知道大皇子在宗室之间“人缘”极好?
赵晗也从父亲的弦外之音之中听出,前一阵子还想挖一挖父王墙角的大伯,这回怕是又起了笼络父王之心……
官场上今日为友,明日便能翻脸不认人,原因无他,利益使然。
这道理赵晗早已悟通,他甚至知道父王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乃是因为大伯开出的筹码足够父王心动了!
话说大伯与二伯不合,也差不多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而大伯前些日子忙着与南边撇开关系,不惜舍了好几家人,也是因为二伯逼迫所致。而父王选择了大伯,势必就会站到二伯的对面。
赵晗越想越是心情沉重……
眼见儿子神色越发凝重,赵之桢不由笑骂道:“你想得倒多!”看一向沉稳的儿子变了脸色,赵之桢难得愉悦了一下。
赵晗哪里知道父王忽然改了兴致,只小声道:“这……不值得啊。”
赵之桢一掌拍在儿子肩头……果然比以前结实不少,嘴上却道,“越发口无遮拦。”
赵晗一愣,赵之桢又从容道,“我是圣上的好儿子。”
赵晗一怔,旋即放下心来,微笑道,“儿子也是。”
赵之桢这边风雨不动安如山,那是他有足够的本钱,可王子腾却颇有种坐在火炉上的焦躁不安。
大皇子原先让他到了北疆,暗地里给七皇子找些麻烦,可这才过了多久,又说全力配合七皇子行事!这朝令夕改,让王子腾几乎后悔跟错了人!
他辗转反侧,终于决定先“装个病”,等大皇子先打定主意再说。
王子腾的装病,可不是往床上一躺,再贿赂一两个大夫就完事儿的。他可是真地捏着鼻子,一头扎进了装了冷水的浴桶……
当晚,他便如愿地发起了高热。
只是王子腾自己都没料到,这次差点玩完了自己的小命!
他在南边也曾风餐露宿,夙兴夜寐,回到京里也没得闲,这场风寒像是个印子,一口气把他身上所有的毛病一起勾了起来,因此发作得十分厉害——差点到了要准备后事的地步。
他这回病重,不说吓到了老婆孩子,还把妹妹王夫人和侄女儿王熙凤唬得丢下手里的活计,带了上好的药材直奔娘家探望:就怕下次再也见不着了!以及……她们资助的银钱也得打了水漂。
于是王子腾就在一片哭声中幽幽醒来,妻子女儿妹妹侄女……一圈女眷将他团团围绕,他深深觉得醒了还不如不醒!
王子腾伤寒病重,因此元春在王府中只等到堂嫂尤氏和亲嫂子李纨前来吊唁。
尤氏是个稀客,她的心思也昭然若揭,专程替贾珍过来求情:圣上光顾着处置宜嫔娘家,暂时还没对宁府有什么旨意,贾珍的意思便是请元春找王爷讨个主意。
可在元春看来,这分明就是垂死挣扎,她有心不管,可贾珍毕竟是贾家族长,坐视不理未免忒寒人心,也对她声明不利。
于是元春轻声问道:“伯父可有说法?”这伯父自然指的是贾敬了。
尤氏满面苦涩,还是老实道,“闭门不见。”贾敬这个态度让贾珍都相当不安,否则也不至于在王府正办丧事的时候找上门来。
元春想了想,才道,“我求王爷打听一回,咱们再做定夺,万万不可弄巧成拙不是?”
李纨就坐在一旁听着,一直一声没吭,直到此时才开口道,“侧妃说的是。”
元春笑了笑,“咱们说这些也不算数。且耐着性子等一等吧,王爷有了说法,你们再来。”她忽然觉得若是让贾珍因此降职,离京任职……似乎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尤氏一听,也正是这个理,便改口一个劲儿地奉承元春。
元春笑而不语,心里却想着健儿醒了没有……
偏在此时,抱琴匆匆赶来,进门行了礼便附在元春耳边道,“王妃娘家嫂子在灵堂里闹得厉害,说是咱们害死了王妃。”
哪里是“咱们”,刘娡嫂子原话之中必得说得是我啊!元春闻言猛地起身,“敬酒不吃吃罚酒!”转念一想,比起这一家子,娘家都算好的了。
抱琴此时又低声补了一句,“大爷正在灵堂里呢,这会儿怕是已经撕扯了起来。”
元春抬脚便往外走,“胡闹!”
尤氏和李纨见状自然要跟着出去,好歹给姑奶奶壮壮声势。
等着一众“娘子军”赶到,元春都惊了一下:赵晗白净的脸上印着三道清晰的血痕……而地上跪着个中年妇人,双颊已经彻底肿了起来。
赵晗一句话都没说,那妇人便已经让仆妇押了下去。这时大家彼此见礼,赵晗似乎也没把“破相”太当回事儿,举止依旧从容。
而元春上下打量了赵晗半天,才幽幽道,“只有让健儿背这个黑锅了。”
“您说的是,”赵晗扶额道,“这回就先对不起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欠一章,所以周六周日都是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