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要在京中埋下暗棋,大爷和大姑娘这边您还需留心。”
原因无他,王爷您掌兵。搅乱王府,尤其是狠狠算计大爷赵晗,您在外带兵时能无动于衷吗?谁不知大爷就是您的心尖儿。
元春岂是无凭无据就信口开河之人?赵之桢精神一震:终于找到我头上了!他盯着元春,“你都听说了什么?”
元春深吸了口气,“我入宫之前,和石美人,还有柳桓哥哥都结下了些交情。”
刻意提到柳桓,赵之桢福至心灵,“莫非又是我母妃那不省事的弟弟……静极思动了?”赵之桢这个便宜舅舅被关了大半年,到了年底终于因着淑妃传话出来,而得以出府放放风。
“石美人打发人来传话,”元春因为石姐姐进宫而特地改口,“说咱们家大姑娘跟她的族弟十分投缘,此人乃是石家旁支。”提醒至此,已然足够。圣上的孙女儿~私~会外男,纵然是元春,都不敢这般实话实说……
赵之桢闻言,果然瞬间就面无表情起来,他连声叫了心腹过来,吩咐他们立即着手详查。
话说,王府有些情报其实都是现成的。
主管往来消息的季先生对于不那么紧要,但必定惹怒王爷的事情,都爱讲究个“适逢其会”,不然迎接雷霆震怒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此番有侧妃出头,他自然顺水推舟地把这些日子大姑娘出行往来仔细禀报了上去。
大姑娘赵暄不得父亲宠爱,可也没人敢薄待她,守孝期满她便和姐妹们时常出门散心:这位石家公子便是由赵暄的表妹,淑妃弟弟的女儿所“引荐”的。
这位石家公子是个秀才,学问倒也过得去,除此以外最能撩动赵暄的地方在于……据说,人长得很是俊俏。这些日子大姑娘在王府中便十分安生,也不轻易胡闹发脾气。
季先生说到此处,还微微侧过脸,求援的目光直往侧妃那边飘。
元春挽住赵之桢的胳膊,“哎呀。”她轻声道,“王爷不如派人仔细打听一下?”
赵暄前世的驸马并不姓石,元春也有点私心就是:她真心盼着大姑娘能过得顺畅些,这样大家也不用经常因她而烦恼。
赵之桢原本的恼怒此时也消散了个差不离——听说女儿“开窍”,他也有种心事了却大半的舒畅之感,可女儿属意的人选偏偏又跟便宜舅舅有牵扯……赵之桢不用费什么心思,便知道他那个舅舅想谋划的正是晗儿的婚事!
他那舅舅不只傻还很贪,可就是生了张巧嘴,每次都能说动淑妃为他求情。
万一背后有平南王的手笔,淑妃受了蒙蔽和牵连,他这个王府最好的结局也得是全家灰头土脸。要知道他已经让刘家拖了一回后腿,这回若是再中了计,他没准儿得倒在大哥和二哥的前面。
元春不知赵之桢的忧虑,她只是继续轻声建言,“这回不如让大爷会一会这位石家公子?”
赵之桢沉默片刻,便吩咐道,“叫晗儿过来。”
季先生领命而去。
赵晗赶到之际,听到消息的弟弟健儿已经迈着小短腿儿迎了出来。他笑眯眯地弯腰抱起个弟弟,特地颠了颠,才又小心放回地上。
哥俩手拉手一齐进门,看得元春又生了个新主意。
弟弟是庶出,又与自己年纪差了十几岁,赵晗自是真心真意地照顾教导,不过……同时也冷落了不投脾气的妹妹,对此他也坦然承认。
当他听说父亲命他去跟妹妹“私~会”的男子见上一面,他更责无旁贷就是。
元春一胳膊勾住王爷,另一胳膊环着健儿,在灯下她的神情远比平时更柔和,“恕我多句嘴,王爷和大爷都太方正了,咱们府里人又少了些,自是平顺喜乐。可旁人家长里短的阴谋诡计也是花样极多的。在人家心里,这计策得用就成,管他名声作甚。”
这话她说出来,只要知道她堂兄的所作所为,就一定不会误会元春的意思:她这是半自嘲半劝说。
赵晗身为赵之桢的嫡长子,婚事估计能捞着个圣旨指婚,但大姑娘赵晗显然不会有这个恩典。
因此找机会坏了大姑娘的名声,无论是真的生米熟饭还是单纯栽赃嫁祸,总之以此为把柄,要挟住赵之桢才好操纵赵晗的婚事。
无论是这父子俩哪个妥协,这钉子就算是正经嵌进来了,以后又如何撇开干系?
淑妃娘家眼见着已经入彀——其实吴家有什么好算计的,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还不是为了搭上他们家掌兵的外甥七皇子。
此事此时一屋子人各个心知肚明。
只是赵之桢觉得这石家公子倒也堪为良配。横竖他不指望让女儿出嫁联姻,况且女儿又是十分情愿。
不过放任他这个缺根弦的女儿出门“偷会”……下场连他都想不到……还好发觉得早。
于是他冲儿子嘱咐道:“你妹妹出门也随她,不过你要好生留心跟着他。”
没等赵晗回话,元春闻言先扑哧一笑,划拉着健儿的小脸——儿子在她身后已经昏昏欲睡了,“都是一家人,王爷还含蓄什么。大姑娘还是涉世未深,有什么事儿大爷挡在前面就是。”
反正大爷比大姑娘心眼多太多了,又是男人,万一真出什么“事儿”,不说轻松脱身,总不会吃亏就是。
赵之桢旋即轻咳一声,“有理。遇见那石家小子你且问问他的心思。”
元春又轻声道:“石家本事不小。”
这一家子在勋贵之中算是识时务眼光准,手里也有些能人的,能交好最妙。石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不然石家姐姐还特地给她送什么消息呢?
护着看着妹妹没什么可说,赵晗打算出门就去找妹妹分说一二:真到了妹妹闹到父王跟前的时候,要么是定下亲事;要么就是直接关住妹妹。
等他真到了妹妹赵暄房里,对着脸色滋润,神色平和的妹妹,赵晗不由嘀咕道,“侧妃这是怎么了?”你这又是怎么了?
赵暄给哥哥亲手倒了杯茶,“不知道。反正我觉着王妃跟她斗心眼,肯定赢不了。”
赵晗一怔,看看眼前适口的养身茶,再听了妹妹的这番话,脸上满是迟疑,“士别三日啊。”
赵暄笑了笑,只是笑容依旧称不上自然,“以前是我不懂事。”至于诚恳道歉,她还是做不出来,“只是我好歹知道,吴家那位舅公没安好心思。”
赵晗展颜一笑:有你这句话就成了。
却说洗漱妥当,元春坐在床边,抚着小腹,“这一晚上竟没想吐呢。”
赵之桢轻拍着元春的后背,认真道,“以后你就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