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得说。”
这话赵之桢果然很爱听。长子无论是品行还是才学,他都很满意。
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健儿让哥哥赵晗送了回来。
大家一起用过晚饭,元春逗了会儿儿子,眼见王爷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便吩咐乳母给健儿洗漱安置……闲杂人等一概退去,元春才笑问,“王爷有话说?”
赵之桢笑道:“故意憋我的话不成?”
元春毫无诚意,“王爷消消气。”说完,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赵之桢又没辙了,“想跟你说说话,还得看你脸色?”
“您愿意看,我有什么法子呢?”元春把手一拍,“今晚不用担心睡不着啦。”
赵之桢闻言直摇头,“要是再生个像你一样的姑娘……那可太好了。”
元春道:“这话您说过了,万一再来个小子,非得累死我。”说着,她从罗汉床上拿了两个引枕,一个垫在自己腰身后面,另一个……直接塞给了王爷。
元春对孩子向来上心,这一点跟贵妃如出一辙。赵之桢心中赞许,后背一仰靠住垫子,眼望屋顶道,“我从宫里回来,就让王妃请到了她房里,没一会儿她哥哥也来了。”
“这是有要紧事儿了吧?”元春拔去头上簪子,顺势枕到了赵之桢手臂上,“王妃嫂子前来探望,王妃一向装病,后来她哥哥亲自来了几回,王妃才‘病一阵,好一阵’。”
可怜韩家前世顺利地成了王爷的臂助,这辈子目前为止别说帮衬,韩家父子自始至终全是在仰仗王爷,尤其王妃进门时还拍了回“马腿”……总之赵之桢对韩家其实已经挺不耐烦了。
这份不耐烦别说元春了,连王妃自己都感觉得出来。
无奈身处这风起云涌的朝局,没什么根基的韩家本就心有不安,他们还曾越过王爷讨好太子……太子那边眼见着自顾不暇,韩家自知在走投无路之前必须求得王爷谅解。
偏偏随着圣上的“重心”南移,赵之桢不止牢牢握住北方的~军~权,甚至连政~事~上说话分量也越来越重——这也是因为费家倒台,平南王~造~反,不少~官~员都受了牵连,虽然下狱的还是少数,可不得不致仕以及闭门写认罪折子的……可就不是少数了。
赵之桢越发位高权重,韩大公子想跟妹夫多说会儿话也越发艰难:妹妹韩续若没怀孕,只怕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而赵之桢对午后这次见面的态度直截了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元春想了想,才诚恳劝道,“我说句公道话,头回跟皇家结亲的人家……难免得意忘形一些。”
借着这层姻亲的关系,好歹能接触到原本结交不到的人物,而且出事还有靠山相助——譬如赵之桢,若是不想太丢脸,总得出面遮掩一二。
也就是这些年赵之桢没少人挤兑,因此气量很是不错,“人家是为了保住官职而来,我连着两位岳父都没好下场……人言可畏啊。”
说起来王爷还真是倒霉,本人并无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偏偏两任王妃的娘家……都挺愁人。
元春轻推了下赵之桢的胳膊,“那边没说用什么来谢您?”
“任我驱策,还能有什么新鲜的?”赵之桢轻描淡写道,“我让他们留心这些日子进出的商队。父皇有旨,河东大关只会外松内紧,这时候可别混进来太多探子和刺客。”
却说往来于东北部族的商队都是经过关口城,从北面大关出去;而往西域的商队则多是经过韩家的地盘。至于去跟北狄人买卖的商人可是两边都可行,为了好歹掩饰一下,这些商队去了北狄之后还会到西域绕一圈,再回到大齐。
因此与西域诸国往来的商队极多,而且这些商队都要通过北狄平坦且水草丰美的草原商路。
不过北狄人亦懂得不可涸泽而渔,他们经常要路过的商队留下数额不菲的买路钱,却不会让商人们真地血本无归。
圣上多年来便是在这些商队里掺了无数的“沙子”,用西域良马暗中换下商队拉车的役马,随着商队源源不绝来往于西域和大齐,西域良马亦不间断,偶尔甚至还能换得些北狄马。
日积月累之下,大齐的马场也终于成了气候,而后圣上还没万事俱备,平南王就赶着“天灾”的好时机……檄文抛出,果断反了。
“我估计他们还是看出了点门道,可惜不敢明说。”赵之桢又道,“那些良马入关之后,父皇的人就没那么小心了。”
元春闻言便笑,“河东离您那大营多少里?给将士们换来了好东西,不许圣上给大家伙吃点定心丸?”
本朝不是没有猛将,更不是没有精兵,碍于没有好马只得无奈在大关附近与北狄人拼杀,大家心里可不都憋着一股闷气?好在大家不必再忍了。
圣上费了许多心血,甚至对私贩盐铁给北狄人的贪婪人家都睁一眼闭一眼,只为保住这条宝贵无比的“马路”……好在如今圣上也不用忍了。
赵之桢果然道:“最欣慰的只怕还是父皇。不过……运河河堤坍塌,不是什么天灾,而是*啊。”
元春问道:“谁又捞过头了?”忽然她眨了眨眼睛,“不会牵连到我父亲吧?”
“你父亲在工部又不管事儿,正好给你哥哥让路,不也挺好?”
父子同朝为官总归不妥,以前品级都不高也还罢了,眼见着……哥哥怕是要得重用,父亲就必须“让贤”了。其实元春很是暗喜……她却一拳捶向赵之桢的大腿,“您说得这样有道理,为什么我听着还是有点不舒坦。”
赵之桢道:“嫌面子不好看,给他平级调任到个清闲的衙门如何?”
元春拉住赵之桢的手腕,“王爷……”她含情脉脉道,“我哥……会感谢您的。”
赵之桢一噎,“你就不肯谢我吗?”
元春一撇嘴,极其敷衍地给赵之桢捏了两下肩膀,“谢过王爷啦。”
赵之桢沉默片刻,才道,“肩上本就有你抠出来的伤……这回更疼了。”
元春冤枉道:“我上回连个指印都没留下!”
赵之桢佯装懊恼,“居然没哄住……”
二人登时笑作一团。
与王府一派喜乐不同,荣府二房此时可谓愁云惨淡。
因为同僚牵连而险些丢官,贾政担心得茶饭不思,本该写折子自辩,可案上砚台之中的墨汁都干了,他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
贾珠倒是猜到了个中始末,再说他已经从姑父那儿讨了准信儿,知道自己升迁在望——父亲这副模样,他如何能露出半点喜色?
他正踌躇着是否以实情开解下父亲,救兵却及时驾到:姑父林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