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有钱花,那该多苦啊。
宝菱哪里还敢要他的东西,推却道:“大少爷,你以后别再给我什么了,这些银子我万万不能要。”
她跑回偏房里拿出一个荷包,掏出许多碎银子给曾珏看,说:“你瞧,这一年的例钱我只花掉一个月的,其余的都在这里呢,根本花不完!”
这一下,除了曾珏,在明澈轩伺候的另外四个人都睁着大眼瞧着,心里都暗自忖道,这个宝菱,忒能攒钱!以她这样的攒钱法,哪怕是被罚掉一年的例钱,她照样不用发愁。
这时宝菱突然想起什么,又跑回房,把曾珏给她的玛瑙手钏、金椅子、剩下的半把金瓜子全都交到玳安手里,说:“你给大少爷都收好吧,这些我都用不上,放在我这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宝菱见曾珏站在边上又不高兴了,便走到他的面前,解释道:“若夫人知道你还给了我这些,指不定又要生气了,你若真的为我好,以后就什么都不要给我。”说完后还朝他微微一笑。
曾珏想到明明是自己连累了她,她也不怪他。她挨了打也不哭,罚了半年例钱也不伤心,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能心里还在为夫人没有严厉地处罚她而高兴呢。
曾珏见宝菱这么笑着,心里更加心疼她。
这时,他见宝菱额前飘着一缕头发,可能是被他娘那一耳掴子给打乱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用手轻轻地帮她捋了捋。
宝菱见他这么关心自己,朝他开心地一笑。
曾珏对她的疼惜,她还不太懂。
*
第三日,林管事派人扛过来两个大麻袋,并递给宝菱一封信。
那个骑马奔袭替宝菱送家书的小厮说:“宝菱,你爹娘让我给你捎的这些东西忒重,把马儿累得直喘气!”
听他这般说,宝菱这才知道这两大麻袋的东西竟是爹娘给稍来的。
她先拆开信细阅了一遍,得知家里一切都好,在镇上开的小饭馆子生意也很不错,新嫂嫂已经挺起了大肚子,来年就要生娃了。
这时明澈轩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出来了,曾珏也出来了。
玳安帮忙把麻袋口子解开。其中一个大麻袋里装的都是农家过年爱吃的芝麻糖、花生、豆糕、鱼干、肉干、核桃等一堆吃食,每样都用纸包得齐齐整整。
另一个大麻袋里装有好几十双绣鞋,双双做工都十分精致,绣样既新式又好看,而且各种鞋码都有。再翻了翻,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装有几十条精致的绣帕。
宝菱娘虽然现在不需给绣铺做绣活了,但她想到宝菱小小年纪就要在靖宁府这个世代簪缨的大世族里讨生活,怎么可能事事都顺,因此她只要一得空,就忙着做些绣鞋、绣帕。她知道府里女孩儿肯定多,就各种鞋码和各种花样都做了一些。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宝菱在府里博个好人缘,日子能好过一些。
那一大麻袋吃食也是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的。因为去年年前宝菱捎信回了家,家里猜想着今年宝菱肯定还会捎信来,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好歹都是花了心思的。
徐昌家的拿出绣鞋与绣帕瞧了瞧,感叹道:“宝菱,难怪我瞧着你手巧得很,原来是随了你娘!”
宝菱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徐昌家的帮忙挑出最好的绣帕及符合高夫人鞋码的绣鞋,还拿了几包吃食,说:“宝菱,等会儿你把这些送到夫人房里去吧。剩下的我和温福家再好好的分一分,分好了就替你送到各房里去。”
宝菱听了脸一红,说:“夫人肯定瞧不上这些的,她若嫌弃怎么办?我……我不敢去。”
徐昌家的也为难,“我只是觉得这些好歹也是你爹娘的一番心意,至于夫人是否嫌弃……”她也说不好。
这时曾珏走了过来,拉着宝菱的手,意思是要同她一起去,他又想护驾了。
徐昌家的见曾珏也要跟着去,就放心了。她把这些东西放在玳安的怀里,叫他跟在后面一起去。
高夫人扫了一眼这些农家做的吃食,再把几双绣鞋与绣帕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一番,什么也没说,便放下了。显然,她瞧不上这些。
不过,她此时考虑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在思忖着,莫非宝菱爹娘还想把靖宁府当亲戚来往?他们的心也忒大了点吧!
她沉闷地哼了一声,再瞧着曾珏与宝菱双双站在自己的面前,怎么好似小两口一同回了娘家一趟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心里极不舒服。平时都是与皇族、贵族来往,如今竟与这种乡下的小农户搭上了关系,她心里哪能顺得了。
但碍于曾珏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干咳了几声,说:“宝菱,难得你爹娘有这番心意,这些我就都收下了,你们……就回去吧。”
“是。”宝菱见高夫人一句嫌弃的话也没有,还以为她很乐意地接受了呢,便欢天喜地与曾珏一起出了至圣堂。